用棉签蘸着酒精涂抹在伤口处，姜武玦吃痛地低呼一声，把手臂收回被子里，呜咽着，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郑仁忍不住揉揉他的卷发，像在安慰他一般。
然后才又把他的胳膊从被窝里拿出来，对着伤口呼了呼气，据说这样伤口就会不疼了，他想这很明显是骗小孩子的，这样做的自己可真是有够傻的。
武玦身子一震，低声地口齿含糊地唤了声“妈妈”。
郑仁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想到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生下了武玦，却从来没有承担一个母亲的职责的女人，这样一个女人却藏在姜武玦内心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每当感到痛苦时这便成了他活下去的依靠，他甚至从未责怪过那个女人，这让郑仁非常无法接受。
那个女人凭什么！
姜武玦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舒适地像是躺在温水里一样，让他不想睁开眼，他在心里舒服地喟叹一声，轻缓地舒展四肢，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觉得惬意极了，但伸出的手受到了阻碍，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一声闷哼在头顶响起。
他歪着脑袋，轻蹙起眉头，思绪停滞，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然后猛地仰起下巴往上看去，诧异地瞪大了眼。
郑仁在武玦醒之前便醒了，武玦就躺在他的怀里，他的脚勾在自己的腿上，身上散发出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馨香，好像两人融为了一体，这种温馨的错觉，让郑仁很享受，他不愿起来，低着头注视怀里那人的睡颜，不言不语，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柔。
郑仁眼中藏着笑意，揉揉被武玦打到的下巴，装作是被武玦给打醒的，“你睡觉可真是不老实。”
武玦冲他翻了个白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郑仁败下阵来，主动交代了事情经过，武玦听了，不冷不热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坐起身，郑仁的睡衣穿在他的身上，因为他身形单薄，所以显得有些松垮，但还算合身，武玦抬起胳膊低头嗅嗅，上面没有一丝酒气，这人连澡都帮他洗了。
虽然都是男人，但是被陌生男人看了个遍而且很有可能被摸了个遍，这点让武玦莫名的火大，如果是嫌他身上难闻，直接把他扔到客厅的沙发上不就行了。
他斜睨着起身正在喝水的男人，那人背对着自己，仰头喝着水，然后被呛到了，武玦幸灾乐祸地咬咬牙，露出一口的白牙，在心里啐了一声“活该”。
那人自然没听到武玦心里的话，抬手擦了擦嘴角，扭身把水递过来。
“要喝水吗？”
武玦抱着手臂抬眸看着他，怎么个意思，有什么阴谋？
这话一出口姜武玦和说话的郑仁都是一愣，姜武玦惊讶的是他们俩什么时候熟到能共喝一瓶水的地步了，而郑仁则是意识到两人昨天才刚刚认识，也许还算不上认识，因为两人还没有正式地自我介绍过，这话有些套近乎的嫌疑。
郑仁正考虑着要不要把水收回来，但武玦已经先他一步接过水，仰头喝了起来。
昨晚喝了酒，现在口渴的要命，喉咙好像要烧起来了。
一瓶水去掉了大半，这才还给郑仁，郑仁笑笑把剩下的水喝了个光。
武玦扭头四下张望。
郑仁好像看出了他的意思，“衣服脏了，扔洗衣机里了。”
武玦觉得他没有把他的衣服当作垃圾扔了，他就已经很感激了，毕竟那衣服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是什么时候洗的了，再加上难闻的酒臭味，也许当抹布都不够格。
“先穿我的衣服吧。”郑仁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放到他面前，“这套我没穿过。”
郑仁的衣服，很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西服裤，在他偌大的衣柜里，恐怕除了这种正装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类型的了。
郑仁眼角看到他已经解开了睡衣的纽扣，露出他胸前一片白皙的肌肤，忙转过身，尽量不结巴地说道：“我去拿水。”然后强作镇定地往外走，耳朵烧红。
姜武玦套上衣服看他一眼，没做他想。
等郑仁走出房间的时候，他愣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想出来干嘛的，回想刚才看到的景象，叹息一声：真的太瘦了。
郑仁是从不做饭的，都是由钟点工每天来做的，但今天他早起了些，再加上家里又多了一口人，所以他打开冰箱，当看到码地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新鲜的鸡蛋时，他心里想着：荷包蛋好像很容易做。
于是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锅都是干净的，钟点工在走之前都会收拾干净。
武玦把衣服换好了，也没看到那个说出去拿水的人回来，他走出房间，看到那个穿着睡袍的男子，有些惆怅地看着面前的锅和电磁炉，似乎在思考什么很严肃的问题。
武玦走近他，却不急着唤他，而是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看着。
那人思考了一会，然后眉头松开，打开电磁炉，估摸着锅差不多热了，然后倒了些油，把油瓶放下，又觉得好像少了，看了看桌上的四个鸡蛋，又拿起油瓶打开倒了些。
也不等油加热，就有些急不可耐地打碎鸡蛋扔进了油锅，油锅发出“哧——”的声响，溅了他一身。
他绷着脸，举着锅铲，他的动作总是极优雅的，不紧不慢，低头看着被溅到油星的睡衣，眉头轻微抽搐了一下，武玦看到他脸上这细微的变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听到武玦的笑声，郑仁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把电磁炉关上。
“这比我想象的要危险，我们还是出去吃早点吧。”
武玦摇摇头，“不了，我该走了。”
他的语气很坚决，郑仁也不再说什么。
看着武玦背起吉他，冲他扬起手说道：“谢了。”指指左手肘的位置，那里已经被人上过药了。
第五章 打架
“等一下。”郑仁唤住他，“穿太少了。”
武玦这才注意到自己穿得确实很单薄，因为屋里有暖气，所以不觉得，但是外面现在可是寒冬腊月，这样出去一定会被冻死的。
郑仁走进卧室，没一会儿便拿了一个看起来很厚的外套递给他，武玦想了想，接过问道：“我怎么还你？”
要是郑仁说不用他还，他一定是不愿穿的，郑仁很清楚，所以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准备好的名片。
武玦垂下头看着眼前的名片，和昨晚的名片一样，郑仁给过他一张。
“我想你可能把那张弄丢了。”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听不出喜怒。“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对你有责任。”
武玦想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把他昨晚给的名片给扔了，他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更诧异的是这人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的想法。
突然想到那透着诡异的梦，他木然地接过名片放进裤子口袋，又漠然地穿上外套，鬼使神差地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抬头看到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神情，像是喜悦又好像是惊讶，武玦来不及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