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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31)

元秀苦笑道:“可我答应过大姐……”

“要么把她也带回宫?”昌阳出主意,“就说你气还没消,我去哄她陪你在宫里住上几日,正好也借此催促大姐快快息事宁人?”

元秀沉吟:“可宫里的谣言……”

“这就看五嫂的了。”昌阳想了想,“上回赵丽妃被斥责,至今晨昏定省,韩王魏王在五哥面前闹了几回,也没被理睬,倒是乖巧了许多,如今东内五嫂管得还算紧,咱们盯着蛮儿不要离开你我住处太远,不教她听到不该听的话就是。”

“若是这样,那也好。”元秀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在清忘观一住大半月,多半是靠着一口气撑下,其实也是受不了了,如今既然打算回去,自然不想再多受罪。

昌阳说定了元秀回宫之事,见郑蛮儿还没回来,便趁机问起当日凤阳阁没机会问出来的话:“你到底为什么与五哥争执?莫不是为了昭贤太后梓棺出宫前一晚大姐之事?”

“不是。”元秀一口否认。

昌阳目光一闪:“那就是五哥因此事责怪五嫂了?不是我说你,嫂子到底是嫂子,五哥才是咱们血脉相系的兄长,你不喜赵丽妃同情五嫂,可也别为了五嫂得罪五哥呀!”

“和五嫂没什么关系。”元秀不高兴的说道,“七姐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了?若是没有,叫人把蛮儿喊回来,你和她说罢。”

昌阳一脸悻悻:“好吧。”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国破山河在

[更新时间] 2012-03-13 22:54:25 [字数] 2468

郑蛮儿听说终于可以回去了,喜出望外,忙不迭的打发人收拾东西,又进内室换了一件右衽粉衫,襟袖边缘处皆滚了一寸来阔的深一色妃红纹边,初看纯色无纹,凑近了才能看出上面绣满了一朵一朵同色杏花,下面却是一条艳丽绚烂的石榴红裙,打扮得一身光鲜亮丽,这才兴致高昂的跟着昌阳、元秀去向玄鸿告辞。

在静室外等玄鸿做完功课出来,昌阳居长,行礼后便向玄鸿说明要带元秀并承仪回宫。玄鸿看到她们三人齐来,早已猜出原因,淡然点头允了,只是采蓝跟在元秀身后,却觉得她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失望,心下暗暗奇怪,但转念想到玄鸿乃元秀亲姑母,不会对元秀不利,而且如今她们就要回长安,便也不放在心上。

回到屋子里时,蜻蜓、采绿加上昌阳公主带来的人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只有几件拿不准的等元秀和郑蛮儿来定夺。

元秀上前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雕花纹八棱砚台道:“这是观中之物,不要拿错了,其他倒是咱们的东西。”

“咦,这砚台九姨你这几天都用着,难道不是你带来的?”郑蛮儿在旁好奇道。

“我哪会带这些东西来?是三姑着我抄经时给我准备的。”元秀说道,“可有拿去浣洗干净了再放好?”

采绿在旁正要接话,郑蛮儿随手拿指在砚中一点,看了看指尖点头道:“是洗过了。”

“郡主擦擦手吧。”蜻蜓递过一方锦帕,“里面总有些残墨呢。”

郑蛮儿不在意的一弹指:“就这么一点……”谁知道她指尖那一点半水半墨的水珠,偏巧飞上了墙,元秀顺着看去,埋怨道:“别弄坏了三姑的画!”

“三姑从前擅画碧桃……”昌阳说了半句,看清楚了那幅被掸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墨渍的画,却噫了一声,“这画不是三姑画的?”

玄鸿元君担心客房年久失修经受不住几日前的雷雨,让她们换住的这间屋子陈设一如寻常富户,墙上自然也挂着一卷卷书画,当日郑蛮儿进门时因随手抖落斗篷上的水珠还被蜻蜓提醒过一回,不过那晚忙着擦拭安置,又因为元秀和郑蛮儿都是养在富贵中见惯了名家手笔,这墙上字画寻常,都没再注意。

此刻被昌阳公主提了一句,才留意看去,却是一幅宽约四尺的立轴画卷,纸质因年代久远已经泛黄,越发显得其上墨色黎黑,以在场之人的眼光来看,画技平平,但内容却颇为少见,并非梦唐常见的人物花卉,或者惯常的怡情山水,竟是兵燹连绵四野仓皇,一派锦绣烬焚,画栋焦土景象,俨然就是一幅国破山河在。

看清之后,众人都是一怔,郑蛮儿最是直白:“这是谁画的?三姑祖怎么还挂在这里?”

画上并无落款印记,却在左上方留了一片魏碑字体,这字倒比画好得多,焦墨到处,尽显风骨:

琵琶声残闻鼙鼓,渔阳消息破歌舞。

帝驾仓皇出函关,戎车碾尽风流骨。

兵燹烬仓署,台星坠簌簌,

兰省柏台疑鬼窟,云鬓花颜沦贼辱。

倾国娇弱叠入井,婴儿稚女弃于途。

西望紫盖回,崔巍何踟躇?故都遍哀户,燎梁栖鹦鹉。

梨园冷落子弟凋,蓬莱仙阁走兔狐。

东望河朔冷,三镇犄欲独,海客泣归路,中原断音书。

此后烽火悔当初,中间牛李频相诬。

昔时侍儿渐为主,空呼大家羁宦奴。

长安王气淡若无,使君拥戈望天衢。

贰百年风流堆砌地,忍见锦绣纷纷付一炬?

字虽然好,写的内容却实在扫兴,读罢,人尽失色。

“这说的是安史之乱?”郑蛮儿脱口而出!

“还有后面呢,东望河朔冷,三镇犄欲独,海客泣归路,中原断音书……”元秀淡淡道,“河北三镇,牛李党争,甘露之变,藩镇割据……倒是把咱们梦唐由盛转衰的事情都记了进去,难怪画中河山破碎,楼台倾颓又兵燹四起!”

昌阳脸色很难看:“虽然如此,但先帝励精图治,如今五哥也勤于政务,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三姑怎么还把它挂在这里?”昌阳自先帝下了赐婚于崔风物的旨意起,就日夜盼望着能够与心上人早日长相厮守,因着先帝驾崩以及昭贤太后这两回国丧,先帝也就罢了,昭贤太后这一回推延她的婚期,昌阳当着人的面不能说什么,私下里可是懊恼极了。

如今她正是数着日子满心期盼欢喜的时候,冷不防看到这么一幅画一阕诗,心里能痛快才怪。

“咱们去问一声。”元秀略一沉吟,“三姑叫我和蛮儿搬过来却没把画收起,显然是不在乎我们看到,说不定有什么原因?”

“三姑虽然出家,但在咱们眼里她到底是皇姑!有什么话不好直接说,非要如此迂回?”昌阳有点不满。

正说着,外面走来一个青衣女冠,却是除了昌阳公主外都已认识的瑶光,稽首后缓声道:“观主让贫道过来提醒一句,午后恐有阵雨,几位若不立刻走,还请留到未时之后,免得途中不便。”

“瑶光道长。”元秀向她点了点头,指着墙上的画问道,“我等立刻就走,只是方才看到此画并非出自姑母之手,也无落款印章,未知是谁人所作,竟被悬挂于此?”

瑶光顺着她手指看了一眼,淡然道:“这是观主从前的知交,忘忧先生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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