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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19)

“阿家的眼光自是好的,可若采蓝现在许人,只怕阿家身边无可替代之人呢。”采紫赶紧给他使个眼色,哄道,“还是等薛大娘回来再议?”

两人均是一个念头,元秀年少,难免好事,可别被人花言巧语的,就给哄得将采蓝许了人,采蓝可是文华太后留下来的,薛大娘之下就属她最为能干精明,如今也才双十年华,距离放出宫还有五年时间,她又不是采紫手下做粗活的那些小宫女,哪里是能随意提前许配的?

又见采蓝并未表示不嫁,霍蔚和采紫还当那男家条件极好,使采蓝动了背主而去的心思,心中忧急,他们知道自己论信任还不及采蓝,惟恐劝说不住,干脆拖出薛大娘来抵挡。

“哈!”于文融在元秀三人下车后就赶着车送回驾部司去了,这会众人刚簇拥着元秀进了厅中,见霍蔚和采紫竟然当了真,甚至慎重考虑劝说起来,采绿顿时笑出了声,采蓝哭笑不得:“阿家真是害人不浅!采绿说一说,霍蔚和采紫还未必信,阿家一开口,他们竟已经想到了阿家缺人上面了!”

见她这么说,霍蔚和采紫才长舒一口气,霍蔚陪笑道:“奴其实也奇怪,阿家身边少了奴倒是无妨,可怎么少得了蓝娘?原来是玩笑!”

采蓝嗔道:“如此荒唐之言你们也相信!”

“奴等只是信任阿家啊,哪知……”

元秀喝着采橙送上的茶水,含笑看他们嬉闹,外面忽然进来人禀告:“阿家,大家那边的小鱼公公来了。”

“鱼安源?”元秀心情不错,便笑着道,“快叫他进来。”

鱼安源进来行了礼,觑见元秀心情甚好,忙也笑到了十分:“阿家这儿热闹着,可别忘记了昨日之约罢?”

元秀被他提醒了一句,才想起来昨天自己约丰淳共用晚膳,却被赵丽妃有孕之事打断,又想起了赵丽妃使璎珞送鱼羹来之事,笑容便收了一些,淡淡道:“自是没忘记,你可去过立政殿吗?”

鱼安源依旧笑容满面,只是这笑容有些小心,道:“回阿家,大家这几日甚是忙碌,一直到此刻还在批着奏章,因此无暇离开甘露殿,加上甘露传膳也方便一些,所以请阿家去甘露用膳!”

说着,担心元秀不高兴,特意强调道:“大家只邀了阿家一人,其余妃嫔,包括韩王、魏王,都被吩咐不许打扰。”

咦,这是有事要说?

元秀心里转了转,没接晚膳的口,而是问:“昨晚大家在万春殿,赵丽妃可说过什么?”她担心平津长公主之事被赵丽妃得知,抢先告诉丰淳。

鱼安源不知她之意,谨慎道:“昨晚大家体恤义父,着奴留在了甘露殿照顾,是邱公公陪着大家去万春殿的,似乎丽妃除了要了些首饰衣料外,并没有说什么。”

邱逢祥是宪宗留下的人,精明能干,丰淳虽然最信任鱼烃,但对他倒也颇为倚重,因他领着许多差事,虽然可以让手下人分担,却也要不时盯着,只有鱼烃不方便陪伴丰淳时,他才顶替上去。

此人对后宫没有任何明显的偏袒,丰淳继位以来,因元秀一直跟着昭贤住南内,与他照面不多,但也感觉到,邱逢祥对自己不似鱼烃那样格外亲切热情,而是与对待平津等人一样,是宫奴对公主应有的尊重,却无太多另眼看待。

元秀倒不因此生气,只盼他一直这般只忠于丰淳才好,听了鱼安源的回答,知道就算赵丽妃说了什么,邱逢祥怕也不会多言,便挥了挥手叫他回去:“本宫略作梳洗就过去。”

“奴告退。”

因鱼安源来提到一会去甘露用膳的事,众人遂不再嬉笑,采蓝等人推着元秀进寝殿更衣梳妆,霍蔚则道:“奴去则人准备公主仪驾。”

“左右服衰,还挑什么?”元秀被按在铜镜前,见一群人围上来,不由失笑,“倒是这垂练双髻挽了一天有些松褪,重新梳一下罢。”

“阿家梳个垂髫分肖髻如何?”采绿走过来问。

元秀原本也没有特别想梳的,便点头道:“好。”

采蓝和采紫在旁挑选着素色玉石或银制的首饰,这些首饰并不多,仅有的一些还是先帝驾崩时,昭贤太后急忙之间叫人赶制的——元秀乃是少年女郎,又贵为公主,谁敢擅自替她打制这些守制之物?再说,昭贤太后去的也太突然了点。

半晌采蓝才择出了一对白玉芙蓉簪,采绿梳好了发髻,对插上去,三人嘀咕了片刻,又翻了一支月白绢花,别到鬓边,端详了下,这才满意了。

元秀因是见自己兄长,觉得整齐便好,反手摘下绢花道:“这么慎重做什么?那是我五哥,又不是外人!”

公主仪驾已经在外面等了,宫中行止自有制度,如元秀这样的便是乘舆,凤阳阁距离甘露殿不算近,到了地方时,鱼烃已经亲自在殿外迎着,看到元秀过来,忙笑着上前欲扶:“阿家到了?”

“你伤好了么?怎在这里等我?叫你那义子来等着也就是了。”元秀见状,却反过来虚扶了他一把。

鱼烃为人精明,他在韩王那里吃的亏,可是指望元秀替他找回来的,如何不尽心表现,故意拖一些脚步,让元秀注意到他伤势未愈,硬赶他回去继续休憩,却还坚持送她到殿前,这才背过身,阴狠的扫了眼万春殿,微笑着下去了。

丰淳已经在偏殿边饮茶边等待元秀了,对这个唯一的胞妹,他嘴上不多言,却一向上心,看元秀进来,便起身道:“自家兄妹,私下就不要行礼了,过来坐罢。”

元秀也不推辞,施施然过去在下首坐了,抱怨道:“我只当搬回凤阳阁会有许多时间和五哥相处,没想到如今吃个饭也要推两天。”

丰淳眸色微沉,梦唐惯例,公主们出生后,先跟着各自的母亲或养母,等年长些,却都要住进凤阳阁,当初丰淳继位时,元秀本也该进凤阳阁,只是昭贤坚持带她去南内,元秀也眷恋养母,丰淳才作罢,此刻提起心头略微不快,他认为元秀年少无知,都是昭贤教唆,才让兄妹分居二宫,不得时常相见,看到元秀身上衰服就更不喜了,越发迁怒中宫。

不过元秀这么抱怨,丰淳倒有点愧疚:“前些日子忙着丧事积了许多折子未来得及看,昨天赵氏又有了身孕,所以才去看了一看。”

提起赵氏,元秀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丰淳对她上心,自然察觉,忙问:“怎么回事?”见元秀沉着脸不答,他是自幼被当储君培养的人,一旦起了疑心,这点小事元秀不答也能猜到,当下伸指在桌上叩了叩,殿柱的阴影中走出一名内侍,丰淳淡淡道:“去问一问,昨晚给九妹送鱼羹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丰淳亲自吩咐,宫人动作自是飞快,那内侍出去不久,便进来低声禀告,殿中空阔,内侍低声说罢,便见丰淳重重一把拍在桌上,四周阴影里顿时跪了一片宫人,皆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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