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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102)

采蓝左右顾盼,低笑道:“阿家放心,韦家女郎今日定然会到的,只是这会人多,一时间不大容易认得出来。”

“嗯,你好像说就见过一回?可还认得出来?”元秀不放心的问道,这韦家的女郎,据说生性喜静,很不像是梦唐的贵女,倒颇有贞静之风,采蓝从前见过她,还是因为当年丰淳娶太子妃时,这韦氏一度也被考虑,最后因为她比丰淳小了足足六岁,而宪宗皇帝当时身体已经开始每况愈下,加上王子节也确实不错,最后到底还是定了王氏。

而未定之前,宪宗皇帝令当时的王惠妃将应选之人召入宫中亲自考校,那时候元秀恰好不在,采蓝却因事在旁从头看到了结束,对韦徽端印象颇为深刻。

算起来韦氏今年也有二九年华了,寻常人家如今纵然未嫁,多半也许了人家,她却依旧独身未嫁……莫不是就等着这场樱桃宴?

元秀悠然信步,任凭采蓝仔细辨认,半晌终于听到采蓝惊喜道:“阿家,你看那边的杏树上就是!”

她顺着采蓝所指方向看去,却见一株开得已经将败的杏树下,一个使女装束的少女正一脸为难的仰着头,树上,浓密的花枝间,但见一截青碧色的裙裾,仿佛随着春风,惬意的拂在花枝上,惊落片片飞红……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韦氏徽端

[更新时间] 2012-04-15 23:19:18 [字数] 2233

看清楚了采蓝所指之人正是那藏身树上的女郎,采绿脸色顿时古怪起来:“蓝娘你能看到她的脸?”

“……奴认出了树下的使女。”采蓝也有点目瞪口呆,元秀盯着风拂过时浅碧裙底露出的一双云头宝履,饶有兴致的问左右:“穿着云履居然也能爬树?”

不等采蓝反应过来,便看到元秀举步向那株杏树走去,树下的使女原本似正急着劝说上面的人下来,见元秀靠近,却立刻警觉,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元秀也不理她,反手脱了锦帔递给采蓝,略挽袖子,就要亲自上阵尝试——她恰好,穿的是一双同样款式的云履。

“喂!”采蓝、采绿两人还没来得及劝阻,树上却先传出一个声音,清透散漫,使人联想起冬日暖阳下的昏然之感,树上人道,“你这紫棠春衫也就罢了,那银泥浅绯藕丝裙,用的料子又轻又软,别在树枝上刮破了,再者染上了树上褐色汁液,一会仔细出丑!”

元秀仰看着那一截绿裙:“你这裙子颜色也不深啊!”

“我另有办法。”树上人劝说道,“你不如另找一个地方去吧,这太液池边风凉的地方也不少,何必非要爬树呢?”

“你爬到树上,就是想找个风凉的所在?”薛氏不在,元秀哪里有人能止住?她摩拳擦掌的,也不管周围有人无人注意,抱着树就往上爬去,太液池边的杏树都作观赏之用,因此并不难爬,只是那双云履到底碍事,采蓝与采绿无奈,只得上前想要扶她一把,元秀却恼了,挥开她们道:“不许扶我!她能爬上去,我为何爬不上去?”

树上人嘻嘻笑道:“悄悄儿的告诉你啊,我是脱了履爬上来,叫使女把履递给我穿上的!”

“……”采蓝和采绿抿着嘴低了头忍笑,元秀郁闷了一回,方叫她们扶了一把,蹿到花枝间去,寻了一个安稳的枝桠坐了,侧首看向身旁人。

韦徽端坐着的枝桠比元秀略高一点,但从她的身量来看,也确实要比元秀高一些,她眉宇之间很能看出几分韦造的神韵——那种敢于犯颜直谏的孤傲凛冽叫元秀直接确认了她的身份,但她偏偏生了一张满月般的脸庞,此刻正笑得双眼弯弯,却将这种凛冽冲得几不可察,只觉活泼可亲。

元秀打量着她的装扮,韦徽端上穿越罗对襟窄袖雪青色宝相花纹半臂,里面衬着青莲撒绣桃花的单丝罗短襦,修长白腻的脖颈上挂着一副赤红如血的珊瑚珠串,颗颗都有拇指大小,打磨得光滑圆润,几如宝石,意欲生辉,映着韦氏容光焕然。

她下面的罗裙元秀本来还以为是浅碧色,如今凑近了看才发现是缥色——绿而微白,有一种怯生生的美丽,然而韦徽端却把它穿出了生机盎然之感。她腰带上嵌着一圈儿明珠,却不见香囊、佩玉之物,头上挽了叠云般的倭堕髻,掐丝青萝飞鸾簪,点翠折枝牡丹笄,耳上一双寸余长的赤金药神环,看装束与今日应邀入宫来的女郎一般费过心思,但面容却清清爽爽,别说脂粉,竟是连螺黛都不屑于用——当初,虢国夫人何等姿容?亦有“淡扫蛾眉朝至尊”之举,梦唐风气自来奢华,宫中御沟常年流出之水都为胭脂所染变为赤色,所谓素颜,不过是相对严妆而言,有了虢国的例子,几无女子出门敢不描眉,哪怕是贫家女郎,亦会从灶下悄取焦炭,对着水镜细细涂抹。

元秀惊讶她的自信,韦徽端却也在打量着她,韦徽端不同于郑疏,她在长安望族之中并不活跃,因此不认识元秀,自己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瞧着她道:“你看看你裙裾上面。”说着探手将她挂在身后的下襟撩到前面来给她瞧。

但见紫棠色的春衫下摆上,已经染上了几处淡淡的污垢,而且轻软的衣料不禁拉扯,污垢之外,已经出现了两处地方抽了丝。

韦徽端叹了口气:“快想办法吧,宴会还有些时候才开,别叫你阿娘看到了责你!”

“这有什么打紧?”元秀自然不会紧张,她扶着树干四面看了看,失笑道,“其实这里离蓬莱山已经不远了,你贪图风凉为何不爬到上面凉亭里去?那里风更大。”

“我倒是想去,但崔家女郎在那里。”韦徽端扬了扬眉,道,“人太多了,我本以为这里会清净些。”

元秀假装没听出她话里赶人的意思,奇道:“崔家女郎?是哪个崔家?为何她在那里人就多?”

“清河崔氏家的六娘。”韦徽端瞥了她一眼,“连我这样不爱出门的人都知道了她,你出来时你阿娘就没告诉过你吗?”

“是崔风物的妹妹?”元秀噫了一声,避开她的问题,道,“崔风物风仪名满长安,他的姊妹容貌出色引人亲近倒也不奇怪,不知道她蹴鞠的技巧如何?可别像她兄长一样不中用。”

元秀一个不慎说漏了嘴,韦徽端原本清淡的神情顿时一顿,偏了偏头,到底对她颔首道:“原来你是贵主?难怪不怕弄脏了衣裙!”

“……崔风物难道只参加过麟德殿前那一场蹴鞠?”元秀颇为意外,她实在没想到才说了几句话,就被觑出了身份。

“这个自然。”韦徽端有点好笑的看着她,“崔家大郎风仪是好,可他除了剑术勉强可以一观外,控弦之术并蹴鞠、诗才,其实都平平……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来不参加这些,寒食那场蹴鞠也是另有缘故才参与的。”

元秀并不知道赵郡李氏之事,倒和昌阳一样认为崔风物此举是为了在昌阳面前表现了,扑哧一笑:“以我来看他那日还不如不要下场的好,倒害我七姐跟着生了一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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