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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娇宠记(245)

这日清晨,阿凝自半昏半睡中醒来,唤了锦珠锦环到跟前来,问起来几位小殿下这几日的生活起居。

锦环红着眼睛道:“小殿下除了几日不见娘娘十分想念之外,别的都是好的。皇……皇上也时常去看望他们。只是娘娘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

阿凝轻轻点了头,“他们好就行了。你们以后也要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二人心头一惊,“娘娘!您……”

阿凝拜拜手,捂住胸口咳了几声,“我知道的,你们下去吧。”

锦环还想再说什么,可是阿凝已经低下头去,不再看她们。

二人离开后,屋里又恢复冷清。不知第多少次,阿凝翻开了那本厚厚的日志,一字字读下来,泪水再次落下,晕染了上面娟秀的字迹。

她素来自认与荣宓关系亲近,却从来不知,在她心中有这样一段深到刻骨至死难休的感情。这是何等的执念,何等的信念,才能让她写下这样真切到肺腑的词句。便是外人见了都能感动到心口上,更何况是熟知她心性、和她亲密至此的妹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日志是她的树洞,她没办法像外人袒露的东西,能在这里得到宣泄和慰藉。可里面的感情的流露,在阿凝的心里,无疑又加重了赵琰的罪孽。

荣宓对他付出了这样多,他回报给她的是什么?!

“大姐姐……”她哽咽着唤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应该跟他在一起,他是害死姐姐的凶手;可她也没办法对他做出什么来,因为……他亦是她的爱人,是她孩子的父皇。

她什么都不能做,这座皇宫,她也待不下去了。

她收好荣宓的东西,勉力起身,推开了窗子。外头,宫阙重重,风雪正盛。

赵琰随时知悉熹宁宫的一切动静,当他推门进去时,阿凝已经收好了包袱。

小小薄薄的一只。她这一刻才发现,她身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所给予,都烙上了他的印记,和他密不可分。真正属于她一个人的,实在太少。

赵琰也跟疯了一样,冲上去把背对着他的身子扳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阿凝,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这样脆弱,不堪一击!因为外人,因为误会,你就要抛弃我?!甚至抛弃你的孩子?!”

女子的目光异常安静,“对我来说,她不是外人。她对你所付出的一切,也不存在误会。至于孩子……”她眸中闪过痛苦和挣扎,最终仍然归于平静。

“我知道你会照顾好他们的。赵琰,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你们原本就不该在一起。”

赵琰笑起来,他捉住她双肩的手指那样用力,仿佛用掐进她的身体里,“不该?因为她对我付出,所以我必须有所回应?所以我就不该追求自己喜欢的人?!阿凝,我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女子只是摇头,“你不必强调你对我有多好有多喜欢,这于我来说只是罪恶和负累。我承认,在失去姐姐之后的黑暗和痛苦里,是你解救了我,若是没有你,我说不定永远也走不出来。可是,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她。她是我最亲最敬的人,她对你的感情比我早比我深,她因你而死……没有办法的,赵琰,我们之间,已经走到绝路。”

她低头,长长叹了口气,自己都惊奇于,竟然能在这个时刻说出如此逻辑通顺的一大段话来。

“放手吧,让我走。”她低声道。

赵琰愣了好久,并没有如她所愿的放开她,反而用力一扯,把那只包袱撕开,狠狠扔到了墙角。

他猛的把她压到一旁的床柱上,双眸通红地盯着她,“我不可能让你走,阿凝。我说过很多次,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他忽然低头吻上来,阿凝拼命挣扎,很快,唇齿间便有了血的味道。

犹如一只被逼迫到极点的雄狮,他反剪了她的双手,用力吸吮着她唇上的血迹,狂乱带着暴戾的吻往下蔓延。

没有人知道,她在他心里意味着什么。小时候的阿凝总觉得,大姐姐荣宓是她的指明灯,而于赵琰来说,阿凝不止是他心头的指明灯,更是心头最嫩最脆弱的那块肉。若是离开了,便没办法呼吸,没办法存活。她怎么能说走?怎么能?!

他迷乱了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把她压到榻上。她的力气在他眼里简直不值一提,他不顾她的呼喊和哭叫,只想得到某种可能缓解他痛苦的慰藉。

这无疑是作茧自缚,饮鸩止渴。

她的泪水落到他的指尖时,他终于醒了。停下所有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她安静而悲伤的小脸上,亦落在她痕迹狰狞的脖子上。

赵琰起身,帮她把衣裳重新整理好,动作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小心翼翼。

他把她扶起来,坐在榻沿上。

“阿凝……阿凝……”男子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间,“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泪水疯狂的流着,没个停歇,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赵琰蹲在她面前,屈膝跪在地上,半身立着,头往下,栖在她的膝盖上。

男子挺拔而笔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弯着,脸庞深埋,声音低哑,“阿凝,我爱你胜过一切,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苍白的雪光透过窗子照进殿中,殿中静谧起来。他们木雕一般,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动。只有女子的泪水,落到他的发间、脖子上,冰凉冰凉的。

“呜呜呜呜……忽然,一声孩子清脆的哭声响彻整个殿宇。

阿凝心头一惊,看见帘子的缝隙处,有一双虎头小鞋子透出来。

赵琰也惊得转起身,待二人冲出来时,只看见冰雕玉琢的小娃娃立在门口大哭着,鼻头红红的,可怜极了。

“仹儿!”阿凝心疼地唤了一声,立刻俯身去抱。

“母后!”他死死拽住阿凝的衣襟,“母后不哭!母后是不是哪里疼了?我给母后呼呼,母后不哭!呜呜呜……”

他让别人不哭,自己却哭得欢。

刚赶过来的白姑姑见此,都不知说什么好。小孩子,看见父母的异常,都会害怕的。

这日的后来,阿凝就陪着赵仹玩耍了许久,小孩子又笑又闹的,直到累了躺在她怀里歇息时,她才低声道:“仹儿,母后要出趟远门,你要乖乖的……听你父皇的话。”

到底还没到懂事的年纪。赵仹听着,只是点点头,继续专注于阿凝喂给他的糖糕果子。

以至于,后来小小的赵仹一再后悔,是自己不够懂事,没能及时留下母后,才让父皇难受了那么久。

*****

正月初七这日,上京城又下了雪,皇宫里一派银装素裹。嘉正帝坐在懋勤殿中,眼睛看着一本奏折,却迟迟没有翻过去一页。

陈匀急匆匆进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万死!还是没能……没能守住娘娘……”

赵琰缓缓放下奏折,拿着朱笔的手竟似在微微颤抖,“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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