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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1658)+番外

“等等!”盛惟乔闻言忙道,“你做低伏小哄着捧着惯着……这些我承认,可是你上赶着送好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可别拿郡王妃啊皇后这些说嘴,咱们是结发夫妻,你做郡王我当然是郡王妃!你做皇帝我当然是皇后了!这算什么好处!”

“小祖宗,你说这话竟然一点不觉得亏心?”容睡鹤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这么大的好处搁你面前,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相比之下,所谓的郡王妃跟皇后算什么?!你居然还问我,我给过你什么好处!?”

盛惟乔笑着捶了他一下,已经不算年轻的皇后满头青丝依旧如鸦翅,在四周的数盏香瓜式碧纱宫灯下闪烁着光彩,鬓边一支银胎鎏金垒丝点翠凤凰步摇随动作轻轻摇晃,弯弯的杏子眼里荡漾的星光一如十几年前楼船夜行海上的那个夜晚,说道:“都什么年纪了还这么贫嘴!”

沉吟了下,却很快敛了笑容,正色道,“虽然说你已经将要提前传位蕤宾的事情预备起来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如今还在壮年,这会儿就做太上皇了……且不说底下人该如何惶恐,就是蕤宾,他本来就有点惫懒,如今年纪也不很大,亲都没成呢!也不似你当年颠沛流离的,小小年纪就经历丰富,虽然这几年中间,你为了栽培他,也算是煞费苦心,闾里巷陌,都频繁带他去见识,可是有咱们护着的羽翼之下,跟你那会儿的挣命,完全就是两回事!”

“别说外头的臣子们对此议论纷纷,怀疑他是否承担得起偌大江山的重任了!”

“就是我这个亲娘,其实也觉得……他如今只怕还没这个能耐!”

“最重要的是,你这会儿又没到精力衰退不能视事的时候,这就做太上皇了,往后万一觉得好没意思……虽然也可以将玉玺从蕤宾手里拿回来,岂不折腾?”

其实对于容睡鹤这么早就想退位做太上皇,前朝已经进谏过好几次了。

本来在贞庆帝两次血洗之后,朝堂这十几年来,已经根本没人敢跟他叫板了!

只是这一回却不然。

这次抱着必死的决心进谏的臣子多达二十几个,甚至包括了徐子敬、乐羊文这样的重臣。

而国丈盛兰辞固然没去宫门处跟群臣一块儿长跪,请求容睡鹤收回成命,却也立刻让妻子冯氏匆匆入宫,告知盛惟乔,请盛惟乔劝说丈夫。

盛惟乔当时就跟容睡鹤说过这个问题,只是彼时的容睡鹤顾左右而言他,含糊过去了。

此刻见妻子再次提起,他沉默了会儿,才道:“乖囡囡,你可还记得,当初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当然记得了!”盛惟乔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问题,但还是说道,“因为我娘在生了我之后一直没有动静,我爹怕我没有兄弟撑腰……”

“不是盛家的缘故。”容睡鹤摇头道,“我是说,我之所以会去盛家给岳父做儿子,归根到底,是因为公孙氏遭受韩潘狙击,损失惨重!我虽然侥幸生还,然而受伤也是极重。当时是岳父知道消息后,派人接应了我,及时提供了药材跟可靠的大夫,否则我就算从韩潘手里逃出来,也根本撑不过去!”

盛惟乔听着,脸色渐变!

第八十一章

“你是说你的身体……?”皇后深吸了口气,才艰难的问,“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一直都没说过?!”

容睡鹤摇了摇头,说道:“身体没什么问题,些许痼疾,都是小节,不妨事。”

他顿了顿,“只是觉得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不想再这么操劳下去。而且,太子的惫懒,归根到底是因为有恃无恐。提前让他登基,也能好生磨砺他一番。免得他一直在咱们的庇护下过的无忧无虑,将来咱们没法给他庇护了,仓促登基之下,出什么岔子。”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盛惟乔听了这话,有片刻的怔忪,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宣景三十年,我九死一生,侥幸生还之后,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心累。”容睡鹤吐了口气,淡然说道,“五岁流落海上,那些年里,为了活下来,不曾有哪怕片刻的松弛……乖囡囡,你可记得之前咱们一块儿被困玳瑁岛山洞的那次?当时你睡着了,因为洞里头冷,下意识的往我身上蹭,结果被我抓到个现行,死不承认,还找了五哥做替罪羊?”

虽然这已经是十几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盛惟乔想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伤感,因为初五前两年已经去了。

作为一头豹子,它的寿命其实已经很长。

但是对于容睡鹤来说,这个陪伴他最久、信任程度更在公孙喜之上的“五哥”,走的委实太早了。

素来勤政的贞庆帝,甚至为了这位“五哥”辍朝三日,以示缅怀。

……要不是他当年血洗之后的威望压着,这么做非被朝臣弹劾死才怪。

“你可能早就猜到了吧?”容睡鹤显然也想起了初五,低头瞥了眼拇指上的扳指,那是初五去后,他专门让工匠照着初五的样子,雕刻的一枚兽首翡翠扳指。

兽首就是初五,用黑曜石雕刻,赤金为瞳,工匠的手很巧,望去活脱脱就是初五的模样。

天子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继续道,“当时其实我是醒着的……也幸亏是醒着。不然的话,你在我入睡之际接近,只怕就要吃苦头了。盖因我在玳瑁岛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防范着各种刺杀与谋害。”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盛惟乔是早就知道了的。

只是容睡鹤一直表现的浑然不当一回事儿,盛惟乔偶尔关心起来,他也是嬉皮笑脸,趁机占便宜什么的……次数多了,盛惟乔也就以为他确实没放在心上了。

此刻见丈夫吐露心声,心情不免复杂:“你这些年来过的这样累,做什么不早说?我问你的时候,你还不承认。”

容睡鹤闻言就笑了起来,柔声说道:“这个倒不是!我那样的身世,偏生又跟你做了兄弟,想要体体面面的迎娶你,只能同血亲相认。然后就皇室当初的情况,我就算做低伏小的不去惹是生非,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生死系于他人之手,自己全然做不得主!就我在海上积攒的戾气,怎么可能受得了?”

“更何况,我若是处境不好,咱们夫妻一体,你岂能不受委屈?”

“你出身富贵,自来备受宠爱,岳父岳母至今如珠如宝……总不能嫁给我之后,竟是一落千丈,过的还不如在娘家好罢?”

“所以争现在这个位子,平定天下……这些我都是心甘情愿,乐意为之的。”

“之所以说觉得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正因为铲除所有能够威胁到咱们和和睦睦过日子的人与事,以及治理出一个太平盛世,这两件都已经做了。”“本来我也没有大权独揽千秋万载的心思,如今太子渐渐长大,咱们苦口婆心的调教他这么多年,也该让他尽一尽孝心,替咱们分分忧,让咱们好生歇一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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