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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1627)+番外

迄今容睡鹤还记得自己少年时候救下来的那对兄妹。

他去岸上找到那个跪下来求着妹妹委身海匪、最后却颠倒黑白逼死了妹妹的兄长时,那番理由记忆犹新。

大恩如大仇。

所以从最初他决定同高密王府相认时,就没想过会从这座王府得到什么真心实意。

王府亏欠他的太多,多到根本不能相信他会原谅他们,他也确实不会原谅他们;多到必须让他死了,上上下下的人才能够如释重负的,继续过他们的好日子。

之后高密王,现在应该说太上皇的做法,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们虽然血脉相系,彼此之间却已经是千疮百孔。

这样的心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是怎么样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那种可惜,也只是不相干的外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所谓惋惜。

对于容睡鹤来说,他其实也愿意看到,高密王府在承认了他的血脉,给了他光明正大迎娶盛惟乔的机会后,次日就死的一干二净,清清爽爽,再不碍他的眼。

一家人到了这样的地步,又何必再相见相问相诀别?

只愿来生来世,再无任何瓜葛。

年轻的皇帝眼中似烟云荡漾,然而转眼就恢复了军中的冷酷与淡漠,说道:“但若那伏真不识趣,也尽管下杀手就是!左右有索铁儿在,还有莫那娄部证明那伏真得位不正……他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随着他视线望过去,年已迟暮的茹茹可汗,正嘶吼着扑向一名士卒。

狰狞的神情与孤狼陷入绝境的疯狂绝望,显然彻底震慑了那穆人士卒,他几乎是呆立当场,一动不动的被那伏真劈成了两半!

鲜血飞溅而出,在半空开出了一朵血色曼荼罗,照亮那伏真满头白发之余,似与此刻天际的残霞相互辉映。

……然而这也是茹茹可汗最后的尊严了,下一刻,容睡鹤麾下的将领就策马赶到,数名正值巅峰期的武将联手之下,极轻松的就将孤身陷入重围的那伏真打下坐骑,五花大绑,送至容睡鹤跟前听候发落!

第五十九章 婚事

那伏真的被俘,直接导致了茹茹的再次溃败。

之前所立的六王子,本来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主持大局的,可是六王子年轻,威望根本压不住场面。

而且没了那伏真还有骨爱鹿的弹压,他的兄弟们重新开始虎视眈眈。

尽管这中间也有识大体顾大局,愿意放弃个人利益,维护整个茹茹前途的,到底稀少。

主要是莫那娄部的背叛,直接动摇了那伏真承位的合法性。

如今那伏真自己又落进了大穆手中……对于底下人的信心的打击,说是毁灭性的也不为过!

又怎么可能不兵败如山倒?

前线的捷报接二连三的传到长安,宫城内外,都是一片喜悦。

盛惟乔正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够一家团聚,宫人却来禀告,说是赵适求见。

“大舅舅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盛惟乔虽然对秦老夫人很是厌烦,但对赵适还是很客气的,此刻虽然有些意外他的突如其来,还是笑意盈盈的招呼,“底下刚刚进了时果,我正说给大舅舅送些过去呢,可巧您先来了,待会儿正好带上几篓走!”

赵适笑了笑,跟她寒暄几句,就道明来意,乃是给赵桃媗看中了夫婿人选,要盛惟乔帮忙参详一下。

这话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就是委婉提醒盛惟乔:之前我女儿跟公孙喜没能成的事情,内情如何我心里已经有数,这会儿我又有了女婿人选,就直接过来给你说了,你要是不同意,趁早跟我说了,免得我再次白忙一场!

盛惟乔听了出来,心里很有些无奈,虽然说她很烦秦老夫人,但对赵桃媗还真没多少恶意。

归根到底赵桃媗当年跟容睡鹤的事情,也是秦老夫人主导,赵太后都是不知就里才将侄女儿接去王府同儿子多相处的。

之后知道了容睡鹤原来早就爱慕盛惟乔,赵桃媗也没说过做过什么针对盛惟乔的事情,还被奚落了好久,身为世代簪缨的大小姐,居然争不过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女儿,以至于不得不在府里躲了好久避风头,好长时间之后才恢复了正常的应酬跟社交……说起来这位赵三表妹也是悲催。

然而没有办法,谁叫她是秦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儿呢?

祖孙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盛兰辞夫妇对秦老夫人恨之入骨,对她的孙女怎么可能信任?

也不只是盛兰辞夫妇,盛惟乔自己在父母的提醒之下,对赵桃媗多少也有些防备。

她不会故意去坑赵桃媗,但也不希望赵桃媗跟自己的生活太亲近。

此刻沉吟了下,就问赵适:“未知是谁家俊彦入了舅舅的眼?”

“要说俊彦,也未必算得上。”赵适闻言,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是看那小子还算单纯没心机,年岁性情同我家桃媗也般配,而且舞阳长公主殿下对桃媗的才貌也还中意,就想让两个孩子试试看罢了!只是娘娘也晓得,我之前一直在北疆,对于长安这边,年轻的一代人,其实都不熟悉。这宜春侯人家都说很有些孩子气,虽然算着年纪是早几年就可以当爹了的,因为是舞阳长公主唯一的男嗣,一向得宠,至今却还有些顽皮……却不知道娘娘以为如何?”

盛惟乔怔了怔,说道:“舅舅看中的女婿人选,原来是宜春侯吗?”

说起来她跟郦圣绪之前虽然打打闹闹的,关系其实不坏。

但自从一块儿南下之后回来,就渐渐的疏远了。

仔细论起来,也不是疏远,而是盛惟乔跟容睡鹤成亲了,成亲之后独当门户,事情自然就多了去了。尤其夫妇俩不久就一块儿前往西疆,远离了长安。

之后盛惟乔单独辗转到北疆,生下容珒之后,又千里跋涉,南下南风郡。

这次回来长安,各种事情也是层出不穷,也根本没工夫专门想起来他。何况即使想起来了,到底男女有别,容睡鹤还是个醋罐子,盛惟乔要找之前认识的人小聚,也不好找郦圣绪的。

时间与距离的隔阂之下,就是自然而然的淡了下来。

此刻听赵适提到郦圣绪,有片刻的怔忪,但随即定了定神,说道:“宜春侯天真烂漫,我却不以为他是个坏人。至于说他是否适合表妹……这个,夫妻之间,主要还是看缘分,我却不敢置喙了。”

赵适要的就是她这句话,有了这位盛皇后的表态,他才能够放心的跟舞阳长公主去商谈两家的亲事。

否则的话,盛兰辞夫妇那边稍微传点什么消息出来,按照舞阳长公主不肯沾这类事情的为人,八成会悔婚!

宜春侯郦圣绪虽然是舞阳长公主唯一的男嗣,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长公主非常急切的要给他娶妻。但郦圣绪到底是男子,别管什么年纪成亲,以他的身份,都不难娶到正好年华的女孩儿。

赵桃媗却不然,她都十九岁了,转过年来就是二十,这年纪人家都是几个孩子的亲娘了,比如说盛惟乔,她还待字闺中,且前有容睡鹤后有公孙喜,统统都是议亲失败……这么下去,人家都要怀疑这位赵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隐疾,所以才会一直说不上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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