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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697)

宁瑞婉咬着唇,郑重点头:“我明白了,若无祖母松口,父亲便是好了,也很难回来。”

“就是这样。”宁瑞澄叹了口气,“何况现在唐三唐四都不会全心全意为咱们父亲母亲的性命考虑,唯一这么考虑的,除了咱们,还是只有祖母。”

纪阳长公主再偏心二房,也始终是宁战的生母。到了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刻,哪怕长公主没有立刻出来追究长子之病……然而却没人能怀疑长公主盼望长子平安无事的心意。

终究,血浓于水。

可宁瑞澄这么告诉妹妹时,心里也在疑惑:祖母这样不说话的关着门,到底想做什么呢?长公主可不是遇事只会关了门默默垂泪的人啊!

第一百二十章 长公主

这时候纪阳长公主也在和庞绥说着话:“这么说来大娘和四娘没理小欧氏之请?”

“下官听说四娘子有些意动,然而被大娘子拦阻了。尔后,世子妇打发的使女将延昌郡王府上派来的人好一顿抢白,那人很是气愤的出了府,料想回去之后禀告不会有好话说。”庞绥轻声禀告。

长公主唔了一声,道:“昭节太过小心了,大娘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她既然决定不去唐三那儿,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又何必再激小欧氏上门一趟?如今战郎在剑南出事,难免影响到戡郎父子,而且旷郎、徽娘都还小,虽然有乳母和使女,也正需要她的照顾,小欧氏上门,总归是郡王妃,她自要亲自出面招呼,岂不是平白的叫人耽搁正事辰光。”

“世子妇年轻,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庞绥和气的道,他一向就偏着二房,虽然与卓昭节没什么交情,然而宁摇碧既然很喜欢这世子妇,他也不在乎帮上几句话,道,“何况世子妇如今虽然已经子女成双,实际上进门也才年余,大娘子出阁又早,世子妇不谙大娘子的性情,也是偶有疏忽。”

庞绥任纪阳长公主府的家令数十年,论起对长公主的了解,怕是宁战和宁戡都未必比得上,最懂得如何引开长公主的不悦。

果然长公主听到“子女成双”这四个字,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道:“这孩子确实太过年轻了点,能够做到现在这样也不错了。”

她闭上眼,凝神片刻,道,“照这几日冷眼旁观下来,战郎这一回如非意外,那就是在剑南另外惹了人了?”

庞绥谨慎的思索了下——他不能不谨慎,之前长公主狠下心来污蔑宁战,纵然有他的挑唆,但更多的还是长公主不愿意看着长子被帝后敲打,连把儿子交在帝后手里处置都不肯,更不要说看着子孙受旁人的谋害了,这几日长公主看似平静,然而……谁又知道这位从前朝到本朝都以性情激烈强硬著称的长公主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自诩了解长公主,可庞绥也没把握处处引导着长公主跟着自己的意思走,长公主根本就不是会让手下牵扯成傀儡的人!

短暂的思索之后,庞绥才试探着道:“料想是这样的。”

“二房当真没有……”纪阳长公主沉吟着,半晌才低低的问了一句,纵然是她,这语气里也透露出来忐忑。

手足相残——这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不怕这个。

庞绥垂着眼,道:“确实没有,下官以为世子一向孝顺……”

“九郎孝顺不假。”长公主摇了摇头,“自他主动提议让十娘过继,本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不想本宫伤心!只要本宫还活着,他是不会违背承诺对大房动手的。可苏史那呢?那月氏人对九郎也许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但决计少不了自作主张的地方!他当年对申骊歌都没有言听计从,九郎哪儿能够完全驾驭得了他?所以九郎打小,本宫就教导着让他不要答应回月氏,不只是不放心他离太远,也不只是怕他被月氏族的亲人所害,也是怕他到了月氏族后,被苏史那架空成傀儡,当成苏史那掌权的幌子用!你确定不是苏史那做的?若是他做的,这笔帐总归还是算在九郎头上!”

庞绥沉吟道:“下官想应该不至于,因为……”

“本宫不要听你想,只要听笃定的回答!”长公主蛮横的打断了他的话。

“据底下人报上来,苏史那这段时间并无异动,甚至在剑南之事前,他根本没与剑南的探子联络。”庞绥立刻收敛心神,正色道,“从正月到现在,他倒是在用心查着世子双生子身边新添的乳母下人的底细,甚至已经查到了几名乳母五服以外的远亲。”

闻言,长公主脸色稍缓,道:“这些年来本宫肯容他一直活着,就是看中了他对申骊歌的血脉的忠心维护,即使自作主张,然而关键时候却是能够舍命相护的。”

又把话头转到了宁瑞澄与宁瑞婉身上,道,“大娘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四娘虽然糊涂了点,然而既然与大娘在一起,本宫倒是能放一点心了。大娘知道如今该怎么选择。”

庞绥微笑着道:“大娘子总归也是在殿下膝下养过几日的。”

宁瑞澄是纪阳长公主的长孙女,她比宁摇碧大了十余岁,出生时不但宁摇碧没出生,甚至雍城侯还未娶。以雍城侯的为人,即使得长公主偏爱,也断然做不出来成日在母亲跟前说大房的坏话,甚至于迁怒到侄女身上去。

所以宁瑞澄作为长公主头一个孙辈,倒是享受过被祖母疼爱的岁月的,还在长公主膝下养过几年才回国公府。长公主对养在身边的晚辈,一向以宠爱为主,看重其气度,对才艺倒是不放在心上。

宁瑞澄和宁摇碧固然不和,但受长公主影响,俱是有决断之人。

长公主凝神想了一想,轻叹道:“看来本宫这回病倒几日,倒也是好事。”

——剑南出事的噩耗传来那日,长公主确实是心绪不佳,才把二房都赶走了。但之后宁摇碧几次求见被拒绝,真正的原因,却并非长公主担心宁战一家到了连心爱孙儿都没心情见的地步,更不是长公主怀疑次子幼孙谋害长房。

而是,长公主忧急之下,当真病倒了,而且是连夜病倒。

问题是长公主却不敢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

因为雍城侯这一房也还罢了,宁战如今还在剑南,这个被夺了爵位又流放的人,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是纪阳长公主的嫡长子,以及雍城侯的嫡兄。其中前一个身份当然重于后一个身份。

一旦长公主病倒的消息传出去,尤其长公主如今年事已高,若是被误传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到剑南——谁知道宁战会被怎么样?

从未被圣人拒绝过任何要求的纪阳长公主的威慑一旦失去,宁战的安危更加无法保证。

所以长公主病得模糊之际,匆匆让常嬷嬷召来庞绥,命他设法封住自己病倒的消息。

为了不走漏风声,庞绥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作出长公主担心长子,似乎为此怀疑迁怒次子之态。

毕竟对于雍城侯府来说,由于真定郡王的得势,雍城侯纵然顶着被生母怀疑谋害长兄的风言风语,影响也不会很大。但远在剑南无权无势了的宁战,一旦失去母亲的庇护,却很有可能立刻身故,成为新一场波澜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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