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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611)

卓昭节和这位主儿除了在天香馆一见之外,也就是这两年在皇家宴席上碰见过两回,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没有正经打过招呼的。

按着唐若缥的身份辈分,该和纪阳长公主一样直接叫她的名的,如今却以字相称,就透露出主动的亲近来。

卓昭节心头不免狐疑其中缘故。

“听说宁九表哥昨儿个受了伤。”定成郡主与卓昭节见的多,关系要亲近些,她也不是爱摆郡主架子的人,却是在卓昭节进来时就起了身,避过卓昭节之礼,反而还了个家礼,直言道,“我就来看看,顺便见见表嫂。”

“可是劳烦你了。”卓昭节忙代宁摇碧谢她,“他才喝了药,这会可不巧睡下了……”

话未毕,定成郡主已经道:“其实我主要来看表嫂的,表哥既然睡了,就不要打扰他了。”反正谁都知道宁摇碧这回伤的不轻不重的,养上几日总能好,也没必要特意作出探病的沉重肃穆来。定成郡主这语气其实已经透露出来她就是专门来找卓昭节的,所谓探病才是顺带而为。

定成郡主左右是真定郡王这边的人,人也天真,没什么为难的。倒是秦王郡主叫人摸不清楚,卓昭节与定成敷衍了两句,含着笑看向了唐若缥,因为唐若缥方才说过都是一家人的话,她也不便再以郡主相称,道:“表姑今儿倒是巧,是恰好和烟宁走一道了吗?”

唐若缥微微一笑,道:“确实是巧,方才马车过了坊门,车夫说看着前头的马车像是烟宁所乘,我就让人追上去问了问,未料果然是她。”

卓昭节试探着问:“表姑也是来探望九郎的?却是劳动表姑了。”

“宁九确实不小心,三更半夜的爬什么假山。”唐若缥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看了眼卓昭节。

卓昭节也是被苏史那气昏了头——尔后又光顾着听宁摇碧解释事情,还真没留意宁摇碧被苏史那打伤一事是怎么对外说的,毕竟苏史那还有用,他和宁摇碧争的事情却是没法告诉外头……

这会听了唐若缥的话才晓得是按宁摇碧打从假山上摔下来传的,怔了一怔方叹道:“也是大伯那边……九郎他心绪不大好……”

毕竟宁娴容过继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二房既然做定了这个不计前嫌的好人,卓昭节也不在乎现下就往宁摇碧身上贴金,忙不迭的描述出一个心慈手软心系手足的宁摇碧来。

唐若缥认认真真的听完,也顺着她赞了几句宁摇碧——这场面过去了,因为来的虽然是亲眷,然而到底是隔着房的,又都年少,即使宁摇碧醒着也不便到榻前探望什么的,宁摇碧的病情又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所以说完了他话题就有点冷清下来。

卓昭节正纳闷着唐若缥的突如其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想唐若缥却自己提起了:“我今日来除了问一问九郎的伤,倒是有件事儿,若是方便,想托一托初岁你。”

“表姑请尽管说。”卓昭节忙道。

唐若缥略作沉吟,道:“闻说初岁你与和阮家郎君定了亲的一位谢娘子,关系匪浅?”

卓昭节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唐若缥上门来是为了谢盈脉,诧异的问:“是,这谢家阿姐,与我有半师之谊。”

她直接搬出半师这个名头,也是怕谢盈脉若是哪儿得罪了唐若缥,也好叫唐若缥心有顾忌,接下来说话留够斡旋余地。

不过唐若缥倒也真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闻说这谢娘子一身制琵琶的技艺,传自博雅斋旧主?可是真的?”

“确实有这么回事,当初谢阿姐从岭南千里迢迢投奔其表姐到了秣陵,还是靠着一手琵琶之技折服了博雅斋旧主,这才在回乡之后低价把这铺子转给了她,顺带将制琵琶的技艺也传授了下来。”卓昭节点一点头,恍然道,“表姑难道是想寻谢阿姐做琵琶?”

果然唐若缥颔首道:“我之前的一面琵琶是祖母所赐,偏巧前两日我不当心摔坏了。不瞒你说,我虽然弹这个不大好,然而每隔那么一两日也有习惯拨上一拨,如今乍然没了趁手的琵琶,实在不习惯。本想在东西市里物色一面的,但前两日听李大家说,谢娘子似得了博雅斋的真传——这铺子几十年前据说在长安开过,老东家做琵琶是极好的,连李大家也素来只用他们的琵琶。奈何现下换了个东主……我倒不知道传了几分火候了……”

“表姑略等一等。”她这么一说,卓昭节立刻想起来自己出阁那日谢盈脉添的妆,忙叫阿杏,“你到后头去问过冒姑姑,把我出阁时谢阿姐送的那面琵琶取来与表姑瞧一瞧。”

等阿杏去了,转对唐若缥道,“我出阁的时候谢阿姐送过我一面琵琶,乃是她专门给我做的,表姑一会看一看,若是觉得好,再与谢阿姐说起,如何?”

唐若缥闻言欣然道:“那可多谢初岁了。”

“表姑这话真正是客气。”卓昭节含笑道。

第六十章 常嬷嬷

少顷,阿杏捧着琵琶匣子出来,当着唐若缥的面开了匣,露出内中还散发着木料清香气息的琵琶来。

做工精细的五弦琵琶以整块紫檀木制成,左三右二的琴轸,直项,形如半梨,琴头上嵌着雕琢成并蒂莲的玳瑁,流光溢彩。虽然用料俱是力求上佳,但整面琵琶并不给人奢华之感,而是透露出一种简洁明快之感来,通体无饰,只在背板上有名家雕刻的比翼鸟、连理枝,表明这是贺人新婚。

唐若缥打量几眼,眼睛一亮,询问的看向卓昭节:“初岁可否容我试试音?”

看着再怎么精细入眼,到底好琵琶是要能弹的。

卓昭节爽快的点了头:“表姑尽管一试!”说着就叫阿杏取出琵琶递上去。

这种新婚贺礼,还带有吉祥祝福之意的东西,不拘贵贱,当着主人的面,总归不能轻视的。唐若缥让使女帮着卷了袖子,这才接过。她轻舒玉臂,也不用护指,略拨几下,但听弦声透亮、清脆浑厚,指下不禁微微用力,顿时透出金石之声来!

“咦,这声音不错啊!”大凉时兴琵琶,贫门女子都能信手弹上几支小调,贵胄女子无须为生计操劳,出阁之前就没有不学才艺的,定成郡主自不会外行,听着试音,不觉脱口道,“尖堂松脆爆【注】五音具备,弦弦分明,可是难得!”

唐若缥也是一喜:“这把比我之前把把还好些!这谢娘子好生厉害!不瞒你们,我之前听李大家推荐了,想着李大家说好的总归不会差。然而一打听,说这谢娘子还没出阁呢!算着年纪与我竟是仿佛,我想这制琵琶的手艺,到底上些年纪的人可靠些。亏得今儿个到初岁这儿来问了声,不然可是错过了!”

定成郡主也来了兴趣,道:“也请这谢娘子给我做一面——却不知道这么一面琵琶须得多久能做好?”

“可是不太巧呢!”卓昭节听了,却沉吟了下才道。

唐若缥与定成郡主诧异道:“怎么个不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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