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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571)

长公主虽然特别偏心雍城侯与宁摇碧,然而也不是完全不管大房死活的人。

宁瑞婉好好的与丈夫过着日子,欧氏仅仅为了看不起女婿的出身就要女儿和离——祈国公府又不是贫困得需要把女儿嫁到高门去以图日子过得好点的人家,宁瑞婉自己也不是一心一意贪恋着富贵的人……

这件事情说到哪里,欧氏也不占理。

纪阳长公主虽然蛮横霸道,却并非当真不明事理,宁瑞婉若将此事告到长公主跟前,长公主没有不帮着宁瑞婉说话的,长公主发了话,欧氏哪里敢不听?

所以宁瑞婉向雍城侯求助,苏史那怀疑是陷阱,确实很有可能。

这样雍城侯为了帮助向自己求助的侄女插手进大房的事情里去,若宁瑞婉当真是受了母亲欧氏之命来阴雍城侯的,到时候她什么都不认,外人也会怀疑,以宁家大房与二房之间的龌龊,雍城侯怎么会为了一个侄女的请求就放下两房之间的冤仇——就算放下罢,总而言之雍城侯只要插了这个手,到底是他主动去干涉了大房的事务。

休看这么点事仿佛不小,可若大房那边当真有心——豁出去些个人,来一出苦肉计,谋害兄嫂侄子侄女的罪名,还怕捏造不出来吗?

卓昭节心中冰冷一片,从前在游家的时候,她单是见游家四房人彼此勾心斗角,就觉得游家真是不太平。可后来班氏说,卓家更不太平。

回到卓家之后,看着大房、四房一起斗沈氏母子,二房、三房夹在中间如履薄冰,左右为难。当时对班氏的话深以为然,觉得所谓侯门深深深几许,说的再对也没有。及至后来与宁摇碧定了亲,想着即使宁家大房、二房不和睦,但既然雍城侯府也不过父子二人,人口这样的简单,只要守好了门户不使大房有机可趁,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到这会才察觉到,何谓无孔不入,何谓平地生波!

苏史那的揣测,也许是谬误,也许是他身为月氏人,又和祈国公夫人有私仇,故而将大房想的格外不堪——不管怎么说,苏史那可能猜错了,但他的推断,却也不无可能。

而且仔细想来,这种可能与不可能,在五五之间……

卓昭节用力掐了掐掌心,心头沉重,本来.经过这两年的苦学,再加上游氏精心挑选的陪嫁,她自以为掌管好人口并不复杂的雍城侯府并不难,但如今看来究竟她还是太年轻了些,比之苏史那这样老练狠辣之辈,终究显出了稚嫩来。

假如这一次当真大房有所图谋,如今雍城侯走了,宁摇碧也走了,就剩她一个人在这偌大侯府里——旁的不说,大房既然能够连雍城侯的枕边人都收买上了,趁这个机会阴她一把,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亏得宁摇碧把苏史那留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欧氏

卓昭节思索良久,道:“如今我去插手?还是禀告给祖母?”

之前苏史那说什么这么做可以讨雍城侯的欢心,但话说到了现在,之前那番话可以当作没听见过了——这月氏老者已经明说了他的眼里只有申骊歌的骨血,对大凉的贵胄不过是面上尊敬着,私心里这些人的死活荣宠他根本就不关心。照卓昭节来看,恐怕在苏史那眼里,自己这个才进门几日的主母,都比雍城侯更重要些。

既然如此,苏史那所谓建议卓昭节讨雍城侯欢心那肯定是随口说说的,他根本就没把雍城侯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建议自己的主母去讨雍城侯高兴?

但苏史那还是建议卓昭节管起此事,卓昭节自然要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仅仅想让自己去提醒纪阳长公主,再次借助长公主之手,来彻底的震住大房?

苏史那微微而笑,道:“君侯与主人前脚才离开长安城,后脚府里就出了事情,某家以为总是要个理由的。”他提醒道,“不是给君侯,不是给主人,也不是给长公主,而是——给皇后娘娘!”

“既然圣人这些日子以来精力有所衰退,皇后娘娘最是疼爱真定郡王,为真定郡王计,这样的风吹草动,皇后娘娘确实不会不过问。”卓昭节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慎重的道,“我知道了,多谢苏伯的提醒与告知!”

苏史那拈须笑道:“某家是个粗人,又出身异族,不比中土士族耳濡目染的细致,做事每有卤莽的地方,还望主母莫要见怪。”

“苏伯乃是九郎的左右膀臂,这些年来,九郎赖你实多,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从前也还罢了,到底我没有过门,何况我的祖父,确实曾亲近于延昌郡王,许多事情,不告诉我,我也不想问。”卓昭节沉吟着道,“可如今我已为宁家妇,岂不知道从此就是宁家人的道理?如若往后再什么都不知道,我对苏伯也不隐瞒——或者我不会说什么,然而确实伤心的。”

苏史那笑着道:“主母不必多心,如今某家岂非就来与主母坦白了?”

卓昭节说得自己都快动容了,见苏史那却还是八风不动,心头暗啐了一口,心想你若是当真什么都与我坦白了那才叫见鬼!

但苏史那既然不肯说,卓昭节如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她兴致一淡,看了看辰光,就逐客道:“苏伯既然这么说,我便就放心了,不想今儿这话一说到了这么晚,倒是耽搁了苏伯这许多辰光。”

苏史那当然听得出来她赶人的意思,就起身告退下去。

等他走了,使女服侍卓昭节安置,卓昭节少不得要把冒姑叫了商议:“姑姑说这苏史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冒姑知道如今卓昭节心里定然不是很痛快,遂安慰道:“他不是寻常奴仆,娘子不好拿他当下人看的,如今这些个事情,他不愿意说,娘子追问恐怕也没有什么结果,但好在他对世子定然无二心,既然如此,娘子就随他去罢。”

“我也知道不好拿他当寻常下人看待。”卓昭节叹了口气,“如今我才过门,也没指望他立刻拿我当主子看,可你看他,这哪里是不拿我当主子看呢?这根本就是拿我一起算计上了,怎么说我也是九郎的妻子,他这样一忽儿想称量我就称量我,一忽儿想叫我去和皇后回话我就要去,他这是拿我当下属么?九郎也没有这么对我的!”

冒姑慈爱的一笑,道:“娘子这话可就孩子气了,这苏史那怎么好与世子比?”

卓昭节心烦意乱的道:“好吧好吧,我说错了——但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不求他对我恭恭敬敬言听计从,但他也别老是筹划的时候把我算计进去,仿佛我是他的牵线傀儡一般啊!你说今儿这事情,说来说去,他什么底牌都没露,倒像是专门过来叮嘱我给皇后娘娘回话的一样,偏我还不能不谢他!”

“虽然这么着,但他来提醒也是件好事,这个咱们都疏忽了。”冒姑坦然承认皇后的召见她也没想到,道,“到底世子之前身无官职,对朝事咱们也不能听到太多,如今世子有了工部员外郎一职,这会偏又去了翠微山,在打探消息上终究慢了苏史那一步,今日他若不过来说,恐怕隔两日皇后娘娘的召见到了,咱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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