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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窕嫡女(76)

冬季里富贵人家屋里烧的炭都有讲究,次一点的便是白炭,有烟味,略微呛鼻。

好的便是银炭,亦称银骨炭,是近京西山窰的特产,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选其尤佳者贮盆令满,复以灰糁其隙处,上用铜丝罩爇之,足支一昼夜,入此室处,温暖如春。

看着陆柏松亦发沉凝的脸色,紫苏用手绢拭了拭眼角,继续填油加醋地道:“当初丽姨娘也是为老爷着想,希望产业能够归到自己手上打理,却不想好心办了坏事,以致于如今苑里连个银炭也分不着……”

这一点细节的问题紫苏早已经打探清楚,丽苑里自然能够自己自足,吃穿用度都高人一筹,而顾氏那里,因着锦韵与林家有那样的关系,即使发到手里的是白炭,他们也能想法变成银炭。

可因着陆柏松上次那一闹,连老夫人也对她有了意见,管事自然会看脸色办事,对二房各处发放的份例也亦发随意起来。

“都怪这个女人!”

被紫苏这一提,陆柏松也气上心来,若不是丽娘的挑唆,他又怎会被猪油蒙了心,向老夫人要求分家产,以致于自己如今上不上下不下,还没个着落,连大哥那里也冷待了他,原本说得好好的为他引见几位大人,如今也没有了后话。

“老爷也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紫苏轻柔地为陆柏松顺着一口心气,劝解道:“夫人如今娘家也没个依靠,紫苏也是无能的,帮不到老爷,如今也就指望着丽姨娘能够帮衬一些,老爷还是应该对她好点,没事多去看看,可别冷了丽姨娘的心。”

顾氏的父亲原本只是一秀才,一辈子没能考取功名,也只是靠着祖上萌荫度日,儿子弃文从武离家后便是生死未卜,顾氏的娘家早已经落魄,对如今的陆柏松来说无一点助力,若不是他们少年夫妻,也算同甘共苦了那么多年,又为他养育了一双儿女,想必陆柏松早已经生了异心。

而当初丽娘从张府带来的那份嫁妆也算是丰厚,若是真在陆府得不到好,指不定还要靠着丽娘的这份身家办点实事,陆柏松这一想来,便歇了怒火,认同地点了点头。

紫苏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善解人意,不禁得到了陆柏松几分高看,原以为丫头出身的她是最上不了台面,却不想如今却是最懂他的心,事事为他考虑,怎么能不让他动容?

“苏儿,你真是事事都为老爷考虑,你放心,将来老爷考取了功名,飞黄腾达之后必然会好好对你们母子俩。”

陆柏松轻柔地将紫苏搂在怀中,信誓旦旦地保证着,紫苏一双眉眼弯成了月牙,莫明的精光一闪而逝。

紫苏当初为什么会被丽娘拉拢,还不是眼红她那份嫁妆,若是这笔丰厚的嫁妆能够到了自己手中,那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

如今丽娘早已不复往日的威风,她只需要适时地踩上一脚,便能让她永不翻身。

至于顾氏,目前来说还算安分,对她没有什么威胁,等收拾完了丽娘再来谋算也不迟。

能从一个小小的丫鬟成为姨娘,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天大的幸运,可她紫苏要的不仅是如此而已。

当初老夫人就说她心气高,这才把懦懦的紫云给了陆柏涛,将她给了陆柏松,她心里本就有着不甘,若是再不活出点名堂来,岂不辜负了老夫人对她的那点高看?

窝在陆柏松的怀里,紫苏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冷笑。

陆柏松听了紫苏的话,当晚便去了丽苑,虽然心里对丽娘还有着那口气在,但看在那份丰厚的嫁妆面上,这点不快他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得知陆柏松要来,丽娘欣喜地让碧草与莺歌收拾房间熏了香炉,又为自己梳上了时下里京城最流行的朝天髻,在高耸的云鬓上插着一对累丝云纹镶红蓝宝石的赤金簪,又穿着艳丽的海棠红盘扣对襟小袄,再配上绛紫色的八幅绫裙,裙边缀着一圈淡灰色的银鼠毛,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艳丽非常。

陆柏松沉醉在秀苑的欢乐窝里已经久不见丽娘,今日一见顿觉眼前一亮,又忆起了往昔两人恩爱的时光,以及丽娘在床榻之间那极尽撩人的媚态与温柔,心中一热呼,原本的那点芥蒂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红木雕花大圆桌上摆着上好的饭菜,还温着一壶陆柏松最爱的“西凤酒”,暖烛上摇曳着迷离的火光,又有美人在怀,这番日子好不快意。

前日里丽娘虽然还在念叨着陆柏松的薄情,但听了锦茜的话后,始知拉拢丈夫,助他考取功名才是良策,也就泄了心头的那点火气,极尽殷勤地伺候着。

杯酒下肚后,陆柏松一晃眼间瞥见了墙角处的黄铜雕花镂空炭炉,又思及秀苑里的紫苏母子,心思一动,不禁开口道:“你苑里若有余下的银炭,也给秀苑送点过去。”

顾氏那边暂时不论,可紫苏甚得他心,又为他育有一子,陆柏松也不想亏待了她,若是府中的份例一视同仁,那丽苑的份例也应该是白炭,只不过丽娘从小身娇肉贵,家里又宠着,手中又有银钱,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

“你……”

丽娘面色一变,随即怒上心头,她早已经忍着自己的心气好生伺候着陆柏松,不想他人在丽苑,心中却还挂念着秀苑那个狐狸精,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当下,丽娘便火了,搁了手中的酒壶,冷笑道:“你若还记挂着那个贱婢,又到这屋里作甚?!”

原本俩人还是好好的有说有笑,却不想丽娘突然间便变了脸,陆柏松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旁蹑着脚步正准备向后退去的碧草,心中更觉难堪,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想他堂堂一家之主,若是连个姨娘都能对着他甩脸子,他的尊严何在?

思及此,陆柏松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冷声道:“你发什么疯,若是不愿爷来丽苑就明说,少拐着弯骂人!”

“你……你竟然还帮着那贱婢说话……呜呜……”

眼见陆柏松如此维护紫苏,丽娘更觉委屈,眼眶一下便红了,哭闹着双手横着一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一下便将整桌饭菜给扫下了桌去,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狼藉,嘴里还不住地嘟嚷着“我不要活了!”

陆柏松跺了跺脚,看着袍角染上了菜汁汤夜,脸色更是难看,对着屋外吼了一声,“来人,丽姨娘发疯了!”

原本已经退出屋外的碧草心中一急,又与迎面而来的莺歌对视一眼,两人眸中都有犹豫与惧色,不知道该不该听了陆柏松的话闯进去。

丽姨娘的脾气她们自然是知道的,表面上看着光鲜,可一有不顺的便拿他们出气,要么揪一下,要么踢一脚,却都弄在不显眼的位置,让她们有苦只能往肚里咽,今儿个这种情况让她们怎么敢进去触了丽姨娘的霉头。

就在碧草与莺歌犹豫之间,却见一个鬼祟的婆子在走廊的拐角上探了个头,听到屋里的动静,又极快地缩了回去,掉转了头,脚步飞快地向丽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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