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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独宠之天玑(174)+番外

江南密报,尹川平安脱险,江州乱民业已伏诛。月上中天时,纳兰徵终于结束所有事务,起身,脚步匆匆踏出勤政殿。

“皇上,这是要去……”

男子冷眉道:“这还用问么?”

周宁福擦擦额角虚汗,“摆驾点绛宫!”

朱黄色的帝王肩舆行在蜿蜒的宫墙之下,涟涟流霜的月色洒下重重宫阙,照亮了宫墙角落处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女子一袭白衣,容色娇丽,正是方才晚宴中月下独舞的秦美人。

她望见皇上的仪仗,跪地拜道:“臣妾见过皇上。”

纳兰徵看见她,示意停下。

秦诗言心下一喜。感到男子自肩舆走下,一步步靠近她,她心头一阵急跳。

夔龙云纹的锦袍衣角落在她眼帘处,她听到一声低缓沉淡的,“平身。”

打量了面前女子几眼,他淡淡道:“你是方才跳舞的女子。”顿了顿,又道,“你叫什么名字,父兄在朝中任何职?”

“臣妾闺名秦诗言,父亲原是职方司郎中秦鹤,刚擢升为兵部尚书,兄长是……”

“嗯。”他打断她的话,似乎有些不耐烦,“你的父兄在朝中尽心办差,为朕分忧,你在后宫中也该规矩一些才是。”

秦诗言一愣,惊讶地抬眼看他,撞到一双寒凉的眸子,仿佛淬了冰。

看到她直视而来的视线,他愈发不悦。声音沉冷威仪道:“日后若再同今夜这般出风头,朕必会治你的罪。可听清楚了?”

秦诗言心中一痛,泪袭眼睫,“臣妾……只是想为皇上献舞而已……”

“行了。”男子皱眉道,“朕不需你献什么舞,你且安安分分待在宫里就是。”说着,他转身欲走。

“皇上!”秦诗言忽然喊出声,“臣妾是您的人!臣妾只是想尽到伺候皇上的责任!”

他冷冷道,“你们不要出来添乱就是对朕最好的伺候。”这后宫里的狗屁册妃规矩,实在害他不浅。若是他未曾纳入这样一群妃子,他和妍儿两两相对,中间一个人都没有,最好不过。

秦诗言终于知道,自己是彻底赌输了。输了一次,也就输了一辈子。她双眸含泪道:“皇上!您怎么能这么残忍?我们都是您的妻妾,可为什么您只看得见皇后一个人?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周宁福频频给秦美人使眼色,奈何秦美人这会儿心情激荡,根本注意不到他。他心下暗道不好,果然就听见男子冷冷的声音。

“传旨,秦美人禁足一年,省得出来让朕烦心。”他说着,大步就走。

“皇上!您这么做就不怕天下臣民寒心么?没有人会愿意为一个赏罚不分的皇上效劳!”女子悲愤道。

男子声音登时如千年寒冰:“秦美人忤逆犯上,德行有失,赐其迁居银华宫,永不得出。”

银华宫,名为宫,其实是一座容纳犯错妃子的寺院。周宁福冷汗涔涔。当初邢美人是恰好撞到皇上气头上,死得尚有些冤屈,可这秦美人,却真是犯了皇上逆鳞了。皇上大权在握,兼听独断,最容不得的就是被质疑皇权帝威。秦家也并不是什么根基深厚的家族,秦大人那兵部尚书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呢!荣辱还不是只在皇上一念之间?皇上想要处罚一个嫔妃,有千万种理由堵住天下人的口。

一路到了点绛宫,远远就听见里面有琴声。

除了领教过她尚且可以的厨艺和骑术之外,她旁的技艺他都未见过。这曲子极寻常,是被乐者奉为经典的《花月眠》,本是清丽悠然暗含明快的调子,可此时的琴声带着几分幽怨凝滞,实在不相称。

他寻声而去,转到宫殿后园,透过数重花木,他一眼就望见尚且一袭皇后盛装的沈天玑坐在桂树下低首弄琴。发上晶莹流彩的垂珠轻轻颤动,一如她低垂的纤长眼睫。

她听到脚步声,抬首时,一双泪光盈盈的含波灵目望见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俊挺身影,一时间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今夜不是应该去猗景阁或者翊锦宫么?他忙于国事把她忘了,她不怪他;他看上旁的嫔妃,宠幸旁的女子,本就是天经地义,她也不怪他。要怪只怪自己动心太过,连这样本该天经地义的事情也受不住,回到宫里白白自己伤心。

她已经得了他的真心,得了他的盛宠,他给她的足够多了,她怎能还不知足?

用情至深,换得一腔伤心苦闷。

他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经忘了动作。高大的身影一下子罩住她,他一边俯身给她拭泪,一边浅笑道:“没想到皇后的琴艺也这样好。”

她又哭又笑:“哪里好了?皇上尽会哄妍儿。”

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案几上的琴被这股劲风带得落到地上,琴弦发出铮铮之声。她一急,想去捡那琴,不料男子不让,铺天盖地的气息袭上她的感官,她惊呼一声,恰好迎进他灼热急切又霸道的唇舌。

舌尖有微咸的泪,他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月下绝美的容颜,看到她眸中的委屈和怨诉。一阵激吻之后,他心里才好过了些,低低的笑声带着喑哑,“傻丫头,想要个好名声,又自己躲起来委屈。”

她心头一动,他竟然知道她的目的?是的,她是想要个贤良的好名声才这样做。可是他也的确很喜欢不是么?林贵人琴音绝妙,秦美人舞姿不凡,连她都要被迷了去,何况是男子?

怡阳殿前的场景还是不断回放在眼前,她犹豫一番,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上……今日不去林贵人或者秦美人那里么?”

说到此,男子不禁又要恼火。沉了脸道:“配合了你那样久足够了,妍儿真想要朕去宠幸别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低道:“只要皇上心里爱的是我就好。”

他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成就贤后之名不一定非要委屈自己,朕先时与你说过,此事早就替你打算好了。你乖乖待在朕身边就好。”

她疼极了,摸了摸额角,却忽感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被他抱了起来,坐在了桂树之下。她逶迤的裙摆落到地上,拂过一地粉白稀疏的桂花,泛着淡香。

虽然只有几天,可他却觉得仿佛有很久未曾抱过她了。他低头轻吸独属于她的美妙气息,分外满足。又想起方才那琴声,忽然道:“朕听说,明宣曾经为你谱了一首曲子。那曲子妍儿谈来给朕听听如何?”

她一惊,低低道:“太久了,妍儿已经忘记了。”

她低头装无辜,他也不舍得为难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双手拂过琴弦,自己弹了起来。“明宣曲艺颇佳,这首曲子的确作的不错。”

沈天玑震惊了下,因他所奏之曲,正是那首纳兰崇为她谱的《美人吟》。缠绵婉转,如泣如诉,她心头一阵跳,抬眼见他清淡的俊颜,有些惶惶道:“皇上……”

他停了手,低笑道:“朕还是更喜欢在校场中骑马射箭,对这等文雅优柔的技艺,实在没有太大兴致。”顿了顿,又道:“她们连朕的喜好都不知道,只一味地表现,朕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