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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秀:九重莲(59)

“咳咳!”

季明宣清咳了几声,脸皮有几分涨红,暗暗瞟了大太太一眼,他这大嫂就是得理不饶人,也不想想自己好歹是大老爷们儿,季紫薇也是他的女儿,怎么着也得为他留几分颜面不是。

季重莲一直冷眼旁观着,即使她表现出了些许关心也被季明宣视而不见,可这份孝道看在季老太太眼中那就是好的。

眼下似乎这场祸事就要沙弥于无形了,季海棠生性温顺倒能忍下这口气来,她与季芙蓉再怒其不争为其不值,在长辈面前也要息事宁人,不能做那搬弄是非之人。

可难得有这样可以发落柳姨娘的机会,季老太太会放弃吗?

季重莲垂下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这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果然,季老太太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道:“快别磕了,再磕下去老四又要怪我这做母亲的不慈,为了一个姨娘远了咱们的母子关系倒是不值得!”

柳姨娘身子一颤,暗自咬了咬牙,虽是停止了磕头,却仍然跪着,只是看着面色凄然,似有悔色,“老太太教训得是!”

看着柳姨娘额头带着青紫色的红肿处,季明宣心下不忍,忙要亲自将她扶起来,却被柳姨娘一把抹开了手,她对着老太太又拜了拜,这才道:“老太太,六姑娘如今没有了嫡母,想来也是婢妾疏于管教才酿成祸事,虽是无心之举,但到底让姐妹间生了嫌隙……婢妾自知身份低微才疏学浅,还请老太太代为管教六姑娘,也让她长长见识学学本事,将来不会与婢妾一般……”

柳姨娘话到最后已是轻声抽泣起来,季明宣忙蹲在一旁,可众人面前却又不好太过亲热,只低声安慰了一番。

季紫薇却是抬着一张泪眼,偏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柳姨娘,谁愿意去老太太那里窝着啊,她又不是季芙蓉与季重莲,若是真地在老太太名下,她怕每天都是受不完的气。

季重莲暗暗眨了眨眼,柳姨娘倒是长本事了,好一招以退为进啊!

柳姨娘定是知道季老太太这样说定有下文,放过她们母女不是容易的事,这才抢先一番表白,实际上也是在试探老太太的态度。

若是季老太太顺水推舟地允了,那么季紫薇倒是免了一顿责罚,虽然在老太太名下或许讨不了什么好处,还要受尽苛责与怠慢,但能养在老太太跟前,说出去又是种什么样的福分,这种事情不用深讲,明眼人都知道。

若是老太太不允,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柳姨娘自恃自己是妾室姨娘的身份,家庭地位有限,正室不在,孩子管教不好,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若是因这事怪罪到她的头上,也确实太没道理了。

季老太太这就是理亏,心下思量一阵后怕是再也没什么道理再惩罚她们母女。

柳姨娘这招使得好,无论怎么样,看着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而眼下,就看老太太怎么样回答了。

季明宣怕是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探长了脖子,等着老太太的回话。

季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柳姨娘这是仗着季明宣在跟前自己不好发落她,便要让她骑虎难下?

再看看季明宣那巴巴的模样,这是同柳姨娘一起来逼迫她呢?

季老太太心里顿时一股气闷,果真是小喜鹊尾巴长,娶了狐狸精忘了娘!

她吃过的盐可比柳姨娘吃过的米饭还多,若是连一个姨娘都收拾不了,她白白管了这么一大家子人。

“若是让我来管教六丫头也不是不行。”

老太太这样说道:“只是六丫头行事轻浮,性子不稳,若真让我管教着,势必要磨磨她的性子,正巧咱们回了丹阳,族庵也离得近,依我所见六丫头去庵里呆上一年,把这性子磨好了再来让我管教也不迟!”

听了老太太先头的话,柳姨娘与季明宣先是一喜,可越往后听俩人越是心惊,那族庵里是什么人呆的地方?

莫不外是那些在族里犯了过错的女子,或是守了寡,亦或是身体残缺有疾之人才去的地方,生活清苦不说,这一进去季紫薇将来还能有好名声吗?

“老太太使不得啊!”

柳姨娘惊呼一声,差点晕了过去。

季紫薇却是收起了眼泪,一时震惊地忘记了哭泣。

“母亲,您这话是怎么说得,六丫头还这般小,使不得啊!”

季明宣也苦了一张脸,此时他才知道与老太太使这小心眼是多么无用且幼稚的事,但若真依了老太太所言,季紫薇这一辈子怕是毁了。

“那就收起你们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季老太太冷冷地哼了一声,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算是没给他们留一点颜面。

柳姨娘咬着唇轻声抽泣着,季明宣一张脸臊得就像火炉里的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六丫头,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将二丫头推出去抵祸便是不对!”

季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大太太忙上前殷勤地扶着老太太的手臂,期待的目光望了过去,这是要最终定板了。

“是孙女的错。”

季紫薇连忙低低应了一声,眼下她耳中还是轰鸣一片,实在是被刚才那事给吓得,若是真要去族庵,她这辈子就完了,还好还好!

“罚你禁足三个月,抄写《心经》、《女诫》与《女则》各一百篇,若让我看着有不规整或是些许浮躁之处,这处罚便加倍!”

季老太太严厉的口吻不容一丝妥协,季紫薇只能苦着脸应了,柳姨娘刚想松一口气,老太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柳姨娘教女不严难辞其咎,就在你的院里搭个佛龛,每日茹素诵经,直到你想明白为止,在这期间,天哥儿与宇哥儿就教给大太太管教着,你不得过问!”

“啊?”

大太太一愣,显然有些不情愿,被老太太瞪了一眼后也只能讪讪得应下,心下却不断腹诽,帮四房管教孩子,她这真是自捡来的活计,该啊!

“老太太,老爷……”

柳姨娘委屈地咬紧了唇,眼神似怨似哀,老太太这让她想明白,那得到什么时候?

不是她想不明白,而是她顺不了老太太的意,这一辈子也不能得个明白了。

宇哥儿她自然是不关心的,但天哥儿……那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啊,如今让大太太帮忙管教着,这是个什么事?

“母亲……”

季明宣还想说些什么,被老太太一挥手打断了,“若是你还想求情,那就让她们母女俩都去族庵里呆着了事,索性我管不了,让佛祖替我讨这个嫌去!”

季明宣这才闭口不言了。

柳姨娘却觉得自己像吞了黄莲一般,满嘴的苦涩滋味,却是有苦不能言啊!

“好了,我今儿个也乏了,你们自下去歇息!”

老太太疲倦地挥了挥手,眼睛缓缓地闭上了,众人不敢耽搁,各自行了礼后便回院安置了。

季重莲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只是第二日听碧元说起昨儿个夜里明月楼里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响了一夜,这得有多伤心才能哭得这般绵长持久啊,季重莲正就着盐水漱口,听了碧元这含着感叹般的幽怨话话,一没忍住便笑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