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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81)

“亲我一下。”他如是要求,也是命令的口吻。

我依言在他脸上印了一吻,可是他的黑眼睛里都是不满足,忽而他松了一只手去点自己的唇,“亲这里。”可我人在他的背上啊,少了半边支撑顿然往下滑,他就顺势将我往身前一揽,不及反应唇就被封住了。

这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因为高度问题,我被他压进怀中又控住后脑仰起头,承受着攻城掠地般的强势深吻,连气息都换不过来,牙齿一松开,他的舌便席卷了进来,到后来嘴唇都被亲得发麻了他才甘心退开。

在我不停喘气里,他又将我背起在背上,而行走的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

我却发闷,怎么有种背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其实是只腹黑狐狸的感觉呢?光是现在就已经把我给吃得死死的了,那以后在家中还有地位吗?不行,我得有对策才行,强势霸道的男人必须要控制,否则家里就养成了一位大爷。

默默哀怨终止于回到村口时,远远见木叔好似等在那处并且还在来回焦虑地走,看见我们时惊急地飞奔而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木叔如此不淡定。

“公子,夫人,你们快回去。”

阿平不紧不慢地问:“怎么了?”

木叔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阿平蹙了蹙眉,“有话直说。”

于是,木叔道:“有人来了。”

心下一咯噔,难道是……阿平的祖父又派人来催了?这本就是个压在表面平静下的隐患,只是不确定何时会冒出来。算算时间有好长一段了,该来的总会来,躲都躲不掉,而且今天是阿平的冠礼,恐怕也是掐准时机来的。

阿平顿住脚,转过身就要走,被木叔拦住:“公子你去哪?”

“你和他们说,我暂时还不回去。”

木叔面露焦急:“不能啊,公子三思。”

这时我也不作声了,不想发表任何意见来左右阿平,只见他偏转头往家门口看了眼,淡了声道:“我去和他们说清楚。”

重新背着我往家门口而走,但我下意识地回眸看了眼身后,心不由更沉,木叔那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严峻与紧张,甚至眼神里还有一丝担心。恐怕这次阿平祖父派来的人不简单,也或者已经是下了最后通牒吧。

屋门是半掩着的,阿平站定在门前后也没什么顾忌地直接推了门,室内无人,静悄悄的。我想让他把自己放下,但因为紧张而嗓音卡在了喉咙口。

穿过堂屋时就感气氛不对,一眼就看到庭院里站着几人,正是上回来的几个身着玄衣者。他们闻声转头过来,看清是我们时立即轻唤:“公子。”可并没有迎走而上,只站在原处恭身而立。很明显阿平的步履滞了滞,再走出两步他就松了手将我从背上放下,低声对我道:“你先在这等我。”

看着他独身往内而走,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是脚底被按压的狠了又没受伤,自是不会虚弱到站不稳,可这会儿我却有种腿软漂浮的感觉。当阿平走到远门口处时,明显浑身一震,身体线条都僵硬了。

手握成拳,发现掌心已经满是冷汗。咬咬牙,没有犹豫地朝他而走,却没想他回过头来面露怒意的对我低喝:“让你站那没听到吗?”

我惊愕在原地,一时间脑子变成空白。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怒色对我,而我也失去了判断,就呆愣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门内。依稀有语声传来,可脑袋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仔细,只反反复复地想——发生什么事了?

回神是阿平再度出现在视线里,并且走过来拉了我的手,低敛的眸感觉没了一丝温度,听见他用清平的语调说:“跟我来。”

随着阿平走的这一段路其实只有十步左右,可我感觉像游走在悬崖边,随时都可能一脚踩空。他的掌很暖,却暖慰不了我已经变凉的手,并不是我胆怯,好吧,我承认自己胆怯。

胆怯不是害怕即将面对什么,而是害怕这个样子的阿平。

他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个孩子,单纯的孩子,哪怕今天过了冠礼步入成年,也“适当”的让我看到他腹黑强势的一面,可我依然坚定地认为他保留了纯真。而不是像现在,深沉若鹜,黑眸闪烁寒光,变成了一个陌生而看不透的,男人。

另外,我胆怯是因为清晰地感觉到他拉着我的掌在微微颤抖,他在害怕。

是,那院子里的什么让他害怕,还是,让他害怕的是人?

一脚踏进院门,视线穿过他的肩膀首先看见的就是跪在地上的刘寡·妇,而老郎中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低垂着头。加上这边面无表情而立的玄衣人,整个院内气氛紧凝而沉滞。

粗略观察过环境后,目光便往佛房里看去。

佛台前,背身而立的身影……

第93章 阿平番外1

冠礼时兰为我戴冠帽的样子,与那年的她重合。

那是我第一次来银杏村,刚满十二岁,瞒着清姑偷跑出去玩,还特地往远了走。见有一条水沟里有螃蟹便起了玩心,想要抓螃蟹玩,脚踩着两边田埂支撑身体的,没料一个踏空摔进了沟中,关键是脚在摔落时扭到了,只要一动就揪心的疼。

我呆在水沟里冷的簌簌发抖,又爬不上岸,正是挫败时一个脸上脏污的小姑娘路过看见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将我给拉了上去。

又见我头发的束带落在一旁,她便去捡了起来递给我,正要伸手去接她却噗哧而笑了下缩回去了,“你肯定不会绑头发,还是我帮你绑吧。”

确实我的头发散在了肩膀上,要再束起来很难。当时她就是让我半蹲着方便她为我束发,表情很认真,等束好后将我上下打量了下,然后笑嘻嘻地说:“你长得真好看。”

我在心里默默地回:“你也是。”

虽然她身上穿的衣服很旧,发质和皮肤也不好,连嘴唇皮都是破的,可我觉得她笑起来露出牙齿的样子很好看。

她问我是哪个村的,怎么从没见过我。我想了下反问她是哪个村的,她朝着东面指了指说:“我从那来的,叫坝头村。哎呀,时间不早了,阿娘还等着我的柴火回去烧呢。”说着她就急匆匆地背起刚才放在一旁的箩筐,那里面有一箩筐的枯枝。当她背起时,明显小身板被压得弯了弯,可她却还是嘴角咧开了对我笑道:“你快回去吧,下次要小心啊。”

看她走出了一段距离我忍不住扬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回头,只摆摆手同样扬声答:“阿兰。”

从这天起阿兰的名字就沉淀在我心底了,哪怕当我颠簸着脚回去,被清姑发现我受伤后立即安排着离开了银杏村,我也一直记住那个爱笑的姑娘。

十五岁,我回来了银杏村,带着父亲的牌位。是我主动请愿来为父亲守孝三年的,同时也是想暂时逃避那沉重的责任。

三年过去虽然对记忆中那个叫阿兰的小姑娘没有忘记,但我也没打算真的去找她。环境造就人,褪去了顽劣和童心,性格淡然已成了我的本性。那不过是我年少时的一段回忆,而我只一心想平静地度过这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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