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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无悔(70)

外头默了一瞬,很不甘愿的嘀咕声传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过很快脚步声走远了去。被这一打岔,之前那旖旎而暧昧的气氛消散不少,回眸再看宋钰时,觉得那双眸子里嫣藏着桃花纷飞般的艳色,想及刚才那答案,喜意最先上涌,然后才是羞涩。

垂眸间发觉我的手还被覆在他的掌下,第一次在烛光下认真看他的手。皮肤甚至比我都还白,手指修长,指节微微弯起,带了微暖的温度。

他说:“无悔,你无需回应我,我就是将意思告诉于你。”说完又轻笑了下,再道:“其实无论你什么答案都不重要,这不影响我对你的喜欢。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

夜里我躺在榻上久久难眠,侧耳听了听,隔着帘子的那头已经呼吸均匀。两道清浅不一,我都能分辨出来哪一道是宋钰。因为虽然他不懂武功,可他的气息比之小刀还要轻微一些,也更绵长一点。

静寂处,我心头的暖羞渐渐散去,到后来更添了几分凉意。

从韩阳城逃出来至今已有半个月了,很少会去想及还不能称之为“旧事”的那些,尤其是关于那个人的。只是这个夜晚特殊了些。

无眠是因为之前宋钰的那番话,有五分感怀,三分惆怅,还有两分...淡淡的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夜深人静时,脑子不可控制的想起了江浔,想起他在之前也曾多次对我言说起“喜欢”二字,方式却与宋钰的截然不同。

江浔总是要求一个答案,不达目的不方休,我哪怕只是一个迟疑,也能让他生疑不快;而宋钰却是相反,他说他不需要答案,因为我的答案并不会影响到他。

我试图将两种喜欢作比较,半响后得出结论:前者让我感到压迫,后者却觉轻松。

或许,这就是我始终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江浔情感的原因吧。而后来,看着像是有些东西变质了,实则从一开始就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纯粹。

感慨着自问:到底是我太单纯了,还是这个江湖太复杂了?

别说江湖与我最初臆想中的不一样,就连这看似淳朴的山野村庄居然也透着诡异,只不过萍水相逢并无交集,而且小刀还曾救过人,帮着他们一起赶过猪患杀过黑熊,回头却暗中算计于我们,表面还打着感恩的旗号。

若不是宋钰说对方意在试探,在没有探情我们底细前不会强来,恐怕夜都不会太平静。

至此我发现,人心其实是最难懂的东西。它不是等价交换,它也不是你觉得看透了就实实在在那般存在着,它反而会在你猝不及防时变得你完全不认识。

这夜,我就在这般惆怅里迎来了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随着屋内逐渐明亮,听到帘外有了动静,很快辨识出是小刀起来了,他动作放得很轻,应是怕吵醒了宋钰。可是当他前脚刚迈出门,就听到那方又有动静了,不用想是宋钰起来了。可是在一阵悉悉索索穿衣后,他却不是往门边走,而是朝着帘子这方而来。

我下意识地闭眼装睡,这时方觉眼睛酸涩的很。帘声拨动,轻步到旁,很明显有道目光流连于我脸上。就在我快撑不下去以为被他看穿时,眸光终于收回,步移帘落。我暗嘘了口气,睁眼刚好看到帘幕外的背影,心蓦的一紧,他好清瘦。

可能精神一下放松下来困意就袭来了,我懒懒的也不想起身,索性闭了眼准备睡一会。可意识刚有些模糊就听到外间传来突兀的语声,过得片刻我艰难地从榻上坐起,头昏昏沉沉的,大约是听出那突兀的声音是谁了。有的人怎么就跟苍蝇似的,昨夜被拒绝的脸色像调色盘红绿渐变,今天居然又自动跑上门了。

不胜烦扰,臭着脸走出了内室。正好看到那丁小蝶一边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边站在灶前烧着什么。我探望四下,发现屋里就小刀一人在,宋钰不知去了哪。于是说其实这丁小蝶是在与小刀说话?但看小刀的神色很是不郁,眉蹙得很紧。

我轻咳了一声,居然没人留意我,又重咳了声。小刀朝这边瞥了一眼,继续黑着脸站那墙边,而丁小蝶回过头终于看到我时先是一怔,转而脸色变了变,接着堆起笑招呼:“无悔姐你起身了啊,稍坐片刻,早膳很快就好了。”

......这口吻怎么像是她才是这屋子的主人,我反倒成了客?

眼见那两人都不再理我,也无意去搭讪,走出门就见宋钰背身而立在不远处。下意识地走过去,在离了还有几米远时他就像脑后长了眼睛般开口:“无悔,你看山那处的云像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而看,远处的山峰被晨雾弥漫在其中,起初我并没瞧出什么来,当把视界扩大之后渐渐了然他让我看的是什么了。那云、那山,在早霞的映照下,就像一头凤凰伏在火烧般的空中,意欲冲天而出,尤其是有处光点就像是它的眼睛栩栩如生,此景可谓壮观!

这时,只听宋钰似在喃喃自问:“凤凰欲火,当真能涅磐重生吗?”

101.练轻功(1)

我正想走上前提问此话何意,身后却突然传来丁小蝶的呼喊:“钰公子,无悔姐姐,早膳已经备好了。”宋钰回转身,视线从我身上划过落至后方,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下,神色瞬即变得淡然,但在抬脚走至我处时极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并轻道:“无悔放心,我已将任务交给小刀了。”

等走进屋时我总算是明白小刀为什么脸黑成这样了,刚刚一时怔愣,此时才反应过来宋钰的意思,他在说将丁小蝶这瘟神安排给小刀了。

于是我看小刀的眼神从好笑变成同情,实在是为难他了。估计他是看出我眼神的意思了,恼羞成怒地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假装撇过头没接收到,正好看见丁小蝶勤快地张罗着碗筷,心说她倒还真没跟我们客气呢,一副当家的势态。

还别说,丁小蝶的手脚倒是极快,就刚才那么一会功夫居然还能将早膳做出花样来。白粥配小菜、糕点馒头以及豆浆,还挺丰富的。就是再看着美味,吃在嘴里都不那么乐观,实在是多了一个自来熟的外人在那叽叽喳喳,还是不受欢迎的,即便是我对小刀幸灾乐祸,也难对这姑娘生出好感来。

终于小刀冷冷冒了一句:“前夜打了那许多野猪,小蝶姑娘不需要回去帮忙吗?”

原本丁小蝶在张罗完后正要坐下的身子僵住,顿了顿后假意往门外探看了一眼立即直起身惊呼:“啊呀都这么晚了,我真得赶紧回去了,阿爹他们肯定在找我了。”

随后又跟我们一一打招呼告别,只是当目光落在宋钰身上时多停留了一瞬,隐隐有哀怨之意。等她身影消失在门背后,我就去调侃小刀了:“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人家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一桌子的早膳,都没吃上一口就被你给赶走了。”

小刀冷哼了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便用我做挡箭牌也未必挡得住绵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