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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31)+番外

作者: 若磐 阅读记录

顾婵相信今生潼林遭遇必与前世不同,这是能让她说服自己接受嫁给韩拓最关键的理由。

可是,顾婵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韩拓他便当着自己的面一刀砍了韩启的头,还有,他故意不杀姨母,将之囚禁,口中说奉养,其实只为令她受辱,包括他强占自己,目的也是如此。

韩启和宁皇后的遭遇,却并非嫁给韩拓便能改变。

宁皇后与韩拓是多年旧怨,早已深种;而韩启,哪个篡.位者会留下前任皇帝的性命给自己平添麻烦?

除非今世韩拓不再造反篡.位,或是……兵败。

起事后兵败,韩拓必死无疑。

若没有任丘之行,顾婵自也不必去顾惜韩拓性命。但,她重生了,为了寻找萧鹤年而与韩拓早了整整五年相遇,韩拓也因此成为救母亲性命的大恩人,顾婵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顾婵同样不可能无视前世姨母对自己的恩,还有表哥韩启对自己的好。

宁皇后只生过三个儿子,将顾婵接入宫中后便待她如亲女,生活起居无一不亲自关照,课业教导无一不亲自过问。从嫔妃到宫人,哪个敢对顾婵稍有不敬,宁皇后定是毫不留情地处置。

宁得罪皇后,莫得罪顾二姑娘。那时宫中各人口耳相传以此为戒。碧苓曾得意洋洋地学舌给顾婵。

生母早逝,寄人篱下,乍一听闻都以为顾婵成了受尽人情冷暖的可怜虫,其实她因有宁皇后撑腰日子过得分毫不输真正的公主,就连元和帝唯一的女儿长河公主,因生母只是嫔位,都不得不给宁皇后面子,对顾婵礼让三分。

顾婵初入宫时心情抑郁,落落寡欢。韩启每日变着法儿带她游玩,从宫中流行的马球蹴鞠射猎,到民间盛行的风筝空竹滚铁圈,甚至蟋蟀蝴蝶波斯猫……只有顾婵想不出,没有韩启不曾拿来讨她欢喜,只为哄她一笑的。

顾婵何尝不知夫妻之道便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互相疼惜,两人同心。

她要怎样去与韩拓同心?

他大业得成之日,便是宁皇后与韩启身死受辱之时,她希望这一幕永远也不要发生。

朝堂之事顾婵根本无力影响,就算她有,在明知韩拓能登至尊之位、有搅天下风云色变之能的情况下,仍去折他翼、毁他前程,那便心中有愧,如何能安心做他妻子,享受他对自己的好?

别说韩拓只是奉旨娶她,就算他爱她至深,怕也不能容忍枕边人存有阻碍他大业之心。韩拓可不是坊间话本里那些为情生为情死的文弱书生,顾婵见识过他杀人时狠绝无情的面目……

明明是进退两难之局,叫顾婵怎样毫不抗拒地接受?

韩拓感受到怀中佳人轻微的颤栗,皱眉安抚道:“相信我,好不好?”

顾婵垂眸,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事到如今,除了试试看她还能怎样呢。

“我想回家。”她轻声要求。

韩拓在顾婵唇上重重地啄了一下,“好姑娘,我送你回去。”他取过帷帽替她戴好,将人抱着上了靖王府的马车。

*

藩台衙门里,顾景吾收到一封信,从比京师还要遥远的宁波寄来,由他同窗挚友、未来亲家、浙江提刑按察使司副使冯青山亲笔所书。

顾景吾早已等待多日,他忙不迭拆开,越读面色越是难看。

待他放下书信,瞥一眼书案上的西洋钟,时间未到晌午,他却再坐不住,命人备马,出了衙门,一路向家中奔去。

☆、第28章 窥真相

这段日子以来,顾景吾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中使人将顾家听差众人底细重新查访,不光是到幽州后在当地招买的,也包括从永昭侯府里带来的家生子,无一人遗漏。

于是雪片似的汇报书信纷至沓来,未曾间断过。

冯青山寄来的这封,讲得是关于郑氏与江怜南母女二人。

郑氏在宁波乡里间颇有美名,在婆家败落后仍贤惠持家,为维持生计不得不抛头露面经营路边食棚,因手艺好来客渐多,慢慢发展成小小酒家。

可是郑氏的丈夫江玉郎其人却是典型的败家子,人品恶劣,六艺不学,诗文不通,吃喝嫖赌无一不精。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家虽然日渐败落,但前朝大族,总有些家底,若不挥霍无度,寻常富庶人家的日子也能再过上三、五代不愁。

偏偏出了江玉郎这个祸害,被百花楼里的窑姐儿春海棠挑唆着赌钱,输得连祖宅都抵了债。

初时江玉郎大概自觉无面目见人,终日不知所踪。宁氏的酒家开张不久,他便又出现索取银钱,最终旧事重演,暗地里将酒家房契偷取抵债。

这还不算完,江玉郎在海棠春的授意下,将主意打在女儿身上,江怜南虽然才九岁,但模样标致,已能看出日后定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教养个几年,到时候开.苞就能卖个几千两,日后更是日进斗金。

江玉郎觉得这是生财有道,便与百花楼的妈妈谈妥价格,趁郑氏不备将女儿带走。

郑氏为此事与江玉郎当街撕破脸皮,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救回了女儿。

后来江玉郎离奇暴毙,江母怀疑郑氏谋害其子,将她送至官衙,可仵作验不出江玉郎死因,又没有任何证据,最终将郑氏释放。

之后,郑氏自请休书,带着江怜南离去再无音信。

而且,宁波府自古便是中土重要的贸易港口,史书有记“海外杂国贾舶交至”。

虽不能因此断定郑氏母女两个肯定与南海通商的商行、商船中人有来往,却也不好说绝对不曾接触。

顾景吾将书信内容转述给妻子。

宁氏听到江玉郎所作所为,只觉这样畜生一般的人物死不足惜,若真是郑氏杀了他她也觉得情有可原,甚至还要为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拍手称好。

当顾景吾话锋一转说到宁波府海港通商之事,宁氏也就明白了,这是丈夫至今调查到的情况中最有可疑的。

“那她为什么要杀我呢?”

宁氏自问待郑氏不薄,绝对不可能令她深恨自己到杀之而后快的地步。

当然,东郭先生的故事宁氏也听过,但怎么看常人心中的狼都是江玉郎那种混账东西,万不该是郑氏。

再不然,难道郑氏杀过一次人后,便不再正常,可就算这样,刻薄她们母女的嫂子安然无恙,反倒是厚待她们的自己遭了殃,怎么说都好像有些牵强。

总之,若最后查出事实当真如他们猜测这般,倒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人心难测,只怕以后对人施予善意之时都难免心有芥蒂。

顾景吾道:“先且别管她是为什么,我急着回来告诉你,是叫你防着她,还有她那个女儿,不能再留在璨璨身边。”

“我这就把她们打发走。”宁氏倒也是个利落脾气,说着便要起身。

顾景吾却示意她稍等,“为免打草惊蛇,先寻个理由将她们打发到庄子上去,让人监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