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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酿,红泥正好(女尊)(63)+番外

“爹爹、呜,爹爹,我不想这样的……”

方诺懊恼地抱着他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生在草原人都敬仰的鹰神传人之家,爱上的女子更是万人之上的君主,一辈子能给他的就只有这个孩子,还有一个“国师”的身份。

可是既然爱上了,日子再苦再难,他都没有怪过穆涯,身在皇家,有几个人能够随心所欲?即使是在他产下孩子不足一月,孩子就成了正宫凤君嫡出的“六皇子”后,他悲痛伤心,也不曾有过怨怼之心。

然而,看到唯一的孩子哭成这样,纵是他经历过多少磨难,早已淡漠了世情,此刻也觉得钻心的疼。

“王子殿下早上刚刚告辞,国师大人下午就登门造访……小王真是不解,莫不是我这王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成了京中一景,才惹得远道而来的客人屡屡到访?”

华羽衡淡淡地在一边坐了,命人奉茶待客……午后太阳很好,容温云晚上没睡好,方才也生了睡意,她好不容易把儿子哄好了,正想陪着夫郎孩子悠闲地睡个午觉,却被这个不速之客打乱了计划,想起殿上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口气没有多好。

“殿下是真心喜欢你的,答应了对你只会有好处,绝不会有害处。”

华羽衡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对方诺的开门见山很有兴趣,抬手叫来了安宁,轻声吩咐他去容温云那里守着。

“我知道你宠爱夫郎,殿下也不会要你将他下堂,只要你按照两头大的规矩来,殿下是不介意喊他一声‘大哥’的。”

背对着他的女子忽然嗤笑了一声,抬头时多了一点戏谑,张口缓缓道:“殿下不介意,我介意……”

他的殿下不介意难不成还是对她和温云的恩典?还要她感恩戴德?天知道她所愿的不过就是守着一个人到老罢了,怎么就会冒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来呢。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介意,”华羽衡看着他,本不欲多说,然而想到他此次正使的身份,还是开了口,尽量柔和了语气,让自己的话显得不冒犯:“国师可有深爱之人?”

“国师的妻主可有三妻四妾?可会将国师放在心上?可曾遇到过国师需要她她却陪在其他男人身边的事?”

“小王无意冒犯,”见方诺面色虽还是如常,眼里却渐渐阴郁起来,华羽衡也就见好就收,略停了停,才又道:“我不知道一颗心可以装进多少人,但是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总是有限,说得实在一点……好比我夫郎今日病了,我想要陪着他,可是殿下今日却也伤心了,我若是对殿下动了情,恐怕此刻又要对他牵肠挂肚,国师觉得,我该去陪着谁呢?”

方诺沉默了片刻,许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许是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良久后还是叹了一声,缓和了口气:“沁王爷是情深之人……”

“国师过誉了,小王只不过是个惫怠的妻主,不愿每一日费心去安排该陪着哪个夫侍罢了。”华羽衡淡淡地勾起笑来:“何况,国师想来也听殿下说过,内子身体不好,小王绝无再娶之意,这一点心思,还望国师大人体察。”

“王爷果然是好口才,好心思……”方诺重又坐下来,伸手为两人添了茶水,才开口:“清飞现下的心思,王爷已经知道了,可是清飞的过去,不知王爷可愿听我说上一说?”

华羽衡没有拒绝,她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了,这个方诺也是不会干休的,恐怕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听这一段不知是真是假,却定然不会太过平凡的事迹。

“清飞是我为国主生的孩子,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国主抱进了宫,认了凤君做嫡父,到记事起都不曾见过我,更不知道我是他的生身父亲。”

他刚开始就说出了最大的秘密,华羽衡虽然从他们的面容上猜到一二,但她知道方诺这个国师在北戎身份尊贵,不亚于王族,才一直不敢确定。听他说了,倒也不是十分惊讶。

“我父母都是凤朝人,清飞长相与我相似,偶尔穿上凤朝男子的衣物,竟也没有丝毫突兀之感,他对语言极有天份,汉话说得比北戎的译使还好……更何况,他容貌极美,撒赖起来,寻常人,哪怕是宫中侍卫,都不忍心拒绝。国主瞧得多了,渐渐就动了心思有意让他随着商队到中原来,慢慢了解南人的各项习性。”

第 52 章 七苦

第五十二章 七苦

“接下来的事,沁王爷想来也猜到了……‘紫蓿’是北戎的探子,眼看着国家大败于贤王之手……又会多番得罪了王爷和王君,虽然清飞任性,有些事做得太过,可那些并不是他的本性……”

“国师把这些事坦然相告,难道就不怕本王在皇上那里参上一本么?”华羽衡冷下了面容:“还是说,国师有恃无恐?”

方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语气,低头敛容,竟是微微福了一福:“从十四束冠,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凤朝,却从未有过哭闹抱怨,他的兄弟有的许多东西,他都不能有……”

“他只求过我一次……定下盟约之后,他请求把和亲的对象从凤朝皇上换成你,幸而国主怜惜,答应了他。”方诺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意,全然不似殿上冰雪般的淡漠冷清:“国主和我,都只希望他能如愿一次……”

“我将这些事告诉王爷,一来是知道王爷绝非落井下石之人,更要紧的,却是希望王爷知道清飞的苦处,清飞对王爷一片赤忱,也绝非气量狭小之人,方诺只恳请王爷能够摈弃前嫌,公平一些待他。”

华羽衡像是有些恍然,又有一点出神,等他说完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国师可是说完了?”

方诺略一迟疑,从她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也就如实地点了头。华羽衡了然地一点头,随即扬声唤了华风进来。

“天色近晚,夜路难行。小王就不多留国师了,华风,送国……”

“沁王爷就打算这样敷衍我么?”

华羽衡一笑,收回正要迈出去的步子,只是依然没有回头:“既然国师已经说完了,何来敷衍一说?”

“你……”

“本王相信国师所说的都是实情,也了解国师的意思了,”感受到方诺压抑着的怒火,华羽衡终于叹了口气,转回身子:“若是国师果真想为令郎挑一个恩爱的妻主,礼王和檀郡王都是一等一的品貌,檀郡王对令郎更是情根深种,想来都是不错的人选。”

“王爷还是不肯原谅清飞做过的事么?”

凛冽的风从拉开的门里灌进来,让人禁不住缩起身子抵抗寒冷。华羽衡无奈地笑了笑,迎上方诺丝毫不肯退让的神色,终于摇了摇头:“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殿下原本也不曾当真伤到我府里的人。”

方诺神色一喜,正欲说些什么,却又听得她开口:“但是我会记得他曾经试图伤害我最重要的人,恐怕有生之年都很难忘记,更罔论接受他成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