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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难·怡雍(6)+番外

胤禛只两手捂在腹上,不轻不重地揉着,眉上紧了又松,不知想到了什么,李默连着唤了两声才把他唤醒,他却也只是点点头,看一看脱了外袍便显得有些圆隆的肚腹:“没事,你去歇着吧。从明日起,闭门谢客。”

“哎,爷……容奴才多嘴问一句,您…您毕竟还有小半年才能、唔,才能有小主子,难道咱们要谢客五个月,闭门不出么?”

“不,等过两个月,我会跟皇上自请去督查河工……”

“主子?!”李默一惊,刚迈出去的步子僵在原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这、这可怎么行?再过两个月,您、您恐怕身上更不方便,怎么还能去河堤上?”

“京城里迎来送往,要避开谁都是不易,如今尚能遮掩,到那时,我不走,难道留下来叫所有人都知道不成?”胤禛对他的惊恐却像是毫不在意,只略抬了抬眼:“方才瞧着,汗阿玛似是默许了我去看老十三,这一来,旁的人可说不准会有什么举动。内务府那里,你吩咐那几个人给我看好了,平常事务且不说,可若是、若是十三弟有什么差错,叫他们提了自己脑袋来见我。”

胤禛说了这么长时候的话,自己也觉得身上乏得很,见李默应了声出去,便靠着歇息,偏生闭上了眼,脑子里就闪过各种千奇百怪的画面,自己坐在书桌后,看儿时的十三和十四练字,两个小的忽然打了起来,他想要制止,面前的两个小孩却又忽然变成了而立之年的青年,十四举着剑朝他迎面劈过来,十三却死死地挡在他身前不肯让开。

“不要……不要!!呃...啊啊……”

“爷!王爷!!”

“啊——”

胤禛只觉得腹中一抽,从乱七八糟的梦里惊醒过来,便看到年氏在一旁拿了热毛巾给他擦汗,忧心地看着他:“爷,是做噩梦了吧?”

“你怎么在这里?”胤禛眉头一皱,手下意识地往腹上去,却又因为年氏的视线而停住了动作:“李默、李默!我不是说过谁也不让进么?”

“是,爷。”就算是常年跟在他身边的李默,也被他冷冰冰的语气吓了一跳,朝年氏拱手道:“年主子,爷身体不适,还请您先回去吧。”

年氏被胤禛一声怒斥,又被李默这一说,心里既是羞又是恼,偏偏当着胤禛不好发作,只好点头问了安出去:“爷,那您好好歇着......”

胤禛看着她离开,立时抱住了肚子弓起了身:“李默......十三爷那里,有没有出什么事?”

“回、回主子话,没有啊......”李默被他吓住了,惊疑地想了又想,摇头道:“爷是一时发噩梦魇住了,十三爷那里,奴才派了得心的人,定不会出事的......倒是爷您,您这儿......”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胤禛送了口气,向一边翻过去,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几个福晋那里,你就说我病中只一心礼佛,让她们各自待着,不必、嗯...不必过来看望......”

胤禛这里一病不起,兄弟几个虽然明争暗斗,面上却还是勉强维持着一团和气的,他这一病,自然是要来探的。胤禛能闭门谢客,对这几个兄弟,却是不能挡,一则要看看他们的态度,二则,也怕这几个人看不到他会使出更无孔不入的法子来刺探他府里的状况。

一轮见过来,李默眼看着他遮遮掩掩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一面还要费心跟他们周旋,身子虽不再像那日一样吓人,却也没能彻底好起来。

张逢春倒还比他乐观些,这日做了轮值的“侍卫”,便照理替胤禛把脉,放下手却不像以往一样离开,反是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胤禛:“王爷,请恕在下斗胆,要......”

胤禛一摆手止了他的话,示意李默出去,屋子里本来就只有他们三人,他这一示意,李默也明白过来张逢春这是要触诊,看看孩子的状况,忙掩好了门出去。

腹中的孩子已经有近六个月,时值七月大暑,胤禛本身就不耐暑热,怀着孩子更觉得酷暑难耐,因为没有收到拜帖,也就只披了一件短单衣。

张逢春这一番检查,已经弄得他满身是汗,宽松的衣服也贴在腹上,甚至可以看见那轮圆隆随着他的呼吸在衣服下的起伏。

张逢春知道他不喜人触碰,却不得不硬起头皮把手覆上去,先在腹顶轻轻按了按,再转到两侧,见他面上没有不适的表情,又稍稍加了点力。

“唔......”

这一回,胤禛额上很快渗出汗来,张逢春连忙收手,替他轻揉了一会儿,胤禛见他沉默不语,也不知情况如何,只略侧了侧身让他的手,自己暗暗抚着安抚腹中的孩子:“张大夫,我明日要进宫,向皇阿玛自请监督河道,你替我想个法子,多加一些安抚孩子的药......”

张逢春虽说为难,但毕竟早就知道他有此打算,也没有太过惊讶,迟疑再三,还是跪下来磕了头头:“王爷,您要三思啊......一时束腹,让您进宫虽说可行,但督建河工可不是省心省力的事,您的身子经不起了啊......不如您向皇上奏请,去狮子园住上一段时间......”

胤禛似乎没在意他的话,只听了前半段,便点点头,打断他道:“那明日就麻烦你了。”

张逢春知道他一旦定了的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他不得,只得叹了口气,点点头收拾了药箱在他屋里放好,换了李默进来。

胤禛听到门开开关关,再抬头已经是李默守在门口。便微抬手放了帐子,只觉得孩子似乎是被张逢春那几下按得醒了过来,这会儿有了精神,在他腹中踢踢打打地闹个不休。他虽困顿已极,却也无法入睡,只侧了身慢慢地顺着孩子的动作摸着。

孩子,你既生在帝王家......就不要怪阿玛,也不要怪你另一个父亲......阿玛也想宠着你,护着你,不叫你受一点委屈,可惜,形势比人强,我们不得不忍一忍......

“咦,这不是四哥么,这么许久不见,好像气色的确是好了——哎,八哥,你先去,我和四哥说几句话......”身着皇子服的男子一面笑一面对跟自己同行的人说话:“好久没见着四哥出来走动了......”

原本正见过康熙要回去的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一听那男子说话,也回身看过来,一见果真是胤禛,便过来打招呼,唤了几声“四哥”。

胤禛与他们一一见过礼,点头道:“八弟、九弟、十四弟,也是来和皇阿玛请安的么?”

他穿了宽大的亲王朝服,正巧站在风口,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里,额上却又已经出了汗,胤禩见他面上虽是笑着,脸色却并不怎么好,又兼他微微弯着腰,便觉得他似乎比病前还要体弱一些,也就只应道:“是啊,汗阿玛接着便要宣四哥进去了,我们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嗯。八弟所言甚是。”

胤禛点头赞同,胤禟和胤祯虽有些不满,对他的话倒还是十分听从,加之一边李德全的确出来请胤禛进去了,也就都告辞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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