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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后,我回来了(167)

她费了很大的工夫,才穿越那一片恐怖的海域,进到蓬莱岛来。此时的蓬莱岛被滔天海浪围困在中间,整个蓬莱只剩中心处的一小座宫殿还在,就像是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

玄圃山主结成的山岳灵光在孤舟之上若隐若现,看上去随时都会倾覆,被滔天海浪吞没。

沈丹熹御使驺吾落入蓬莱岛上的同时,抬手召出阆风镇山令,镇山令上金色的铭文流出,灵力灌入下方山岳,那一座灵力结成的山岳陡然拔高,将四面海水逼退。

玄圃山主正自苦苦支撑,忽然感觉到同源的灵力从上而下灌来,惊喜地抬头。

便见一只熟悉的花斑神兽从天而降,沈丹熹从驺吾背上跃下,走入殿中。

“殿下,你怎么来了?”玄圃山主既惊喜,又有些担心,“蓬莱岛下镇压的海兽都发了狂,东海灵气暴乱,五行错乱,我连消息都传不出去,殿下是如何进来的?”

玄圃山主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上下打量她,果见她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就连驺吾也受伤颇重,落地之后便趴在一旁去舔伤口了。

沈丹熹左右看了看,“漆饮光呢,他怎么了?”

玄圃山主一怔,看出自家殿下的担忧,连忙转身揭开一道珠帘,露出内间躺在床榻上的身影。

沈丹熹快步走进去,听玄圃山主简要说了一遍他们来到东海之后发生的事,最后他道:“浮璋神君陨于羽山少主手下,蓬莱岛下的海兽似乎想要为它们的神君报仇,越发狂躁,蓬莱岛四面都被海浪封锁,灵气暴乱,我们在这里没能找到五色石的线索,便想先突围出去。”

“哪知羽山少主好端端地和我们说着话,便突然倒了下去,我和煊烺初始并不知道他怎么了,后来从浮璋的宫殿里翻出一卷卷轴,才知道他是中了魇术。”

“魇术?”沈丹熹坐在床沿,低头查看漆饮光的状况,他双眼紧闭,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额上覆着一层冷汗,从额角到脖颈上都浮突出根根青筋来,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长尾山雀从她袖中冒出头来,跳到他身上,用脑袋拱了拱漆饮光的下巴,歪着脑袋来回看他,想要将他叫醒。

“浮璋神君利用蜃母,培育了一群魇虫,驱使魇虫造梦,使人堕入梦中。”玄圃山主解释道,“想来是在漆少主与他交手的时候,不小心中了他的魇术。”

这一座殿内充满了咸湿的海水气息,但沈丹熹在漆饮光身周依然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她掀开被褥一角,看到他手臂上深刻的刀口,瞳孔微缩,惊怒道:“这是什么?”

玄圃山主面露不忍,错开视线,说道:“剔骨之刑的伤,他现下该是正在重历当年剔骨时的梦魇,他的意识陷得实在太深,梦中所经历的遭遇便也开始作用在他的躯体上了。”

沈丹熹捏住被角的手指收紧,抬手往上多掀开了一点,入目便看见更多的刀口,在他每一个关节所在处。

她手腕的动作停住,片刻后,将薄被重新放了下来。

沈丹熹知道他曾受过剔骨之刑,但知道与亲眼看见这一道道伤口,有着天壤之别。她知道的时候,他的伤已经愈合,被剔的妖骨也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炼就,能好端端站在她面前。

“给我看看魇术的卷轴。”沈丹熹暗暗吸了几口气,才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来。

她接过玄圃山主递来的绢帛展开,强迫自己忽略鼻息间的血腥味,将注意力集中在绢帛内的文字上。

这时一道身影从海中极速地掠至岸上,煊烺一边走一边用凤凰火烘干身上讨厌的海水。

“昆仑神女。”他进来殿中,看到手捧卷轴的沈丹熹,也并不惊讶。

方才在海中与海兽缠斗之时,忽见蓬莱岛上那一座灵力山岳暴涨,他便知一定是有人来了,玄圃山主那老小子只剩下些苟延残喘的灵力,根本撑不开那么大的屏障。

沈丹熹起身,略施一礼,“凤君。”

煊烺对这位昆仑神女的感情十分复杂,凭心而论,自己儿子三番四次因她陷入危机,他并不喜欢她,但他不喜欢有什么用?他家这只蠢孔雀喜欢得很。

他转过眼,将目光投向陷于魇梦中的漆饮光,说道:“不用看了,这两日本王已经将这幅卷轴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想要解开魇术,要么进入他的魇梦中,杀光所有侵入他灵台造梦的魇虫,要么杀了哺育出这些魇虫的蜃母。”

要不是因为涅槃火失,漆饮光的灵台无雀火护佑,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受魇虫入侵,中什么劳什子的魇术。

沈丹熹闻言,放下手中卷轴,“凤君是刚从海里寻找蜃母回来?”

煊烺点头,脸色铁青,显然在茫茫大海中捞一个蜃蚌,并不容易,何况蓬莱岛四面海兽猖狂,光是入海便已十分不易。

大长老都还在海里寻找没有回来。

这也是他们无法直接离开蓬莱的原因。

不用他明说,沈丹熹也猜得出蜃母必定十分难寻,问道:“那进入他的魇梦呢?”

“凤君曾试过了,漆少主现在的灵台非常脆弱,我们不敢强行侵入梦中,他不仅只有一重魇梦,多重魇梦将他的意识撕分得很碎,主意识被封锁在最深处,就是……”玄圃山主说到此处,顿了下,含糊道,“那个梦里。”

煊烺从鼻子里哼一声,“剔骨之刑的梦里。”

玄圃山主:“……”虽然当初判罚的人是昆仑君,但玄圃山主亦是支持判罚的其中一人,可谁又能想到他当时针对的会是夺舍之魂呢?

煊烺继续道:“梦里的遭遇已经作用在他现实的身躯上,如果这次妖骨再被剔,他就彻底废了。”

漆饮光也再没有一簇涅槃火可以重炼妖骨。

沈丹熹道:“我来试一下吧,进入他的梦中。”

“殿下……”玄圃山主闻言不由蹙眉,但顾忌着凤君在这里又不好明说。

煊烺瞥了他一眼,玄圃山主目光闪烁,避开了他的视线,煊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直言道:“浮璋死前在他身上种下的魇术就是想要将他困死在梦中,如果你能将他唤醒还好,若是唤不醒他,迷失在他的魇梦中,若是他在梦中死亡,你的神识也会被锁死在梦里,跟着他一同死去。”

沈丹熹点头,并无半分犹豫的样子,说道:“好,我知道了。”

玄圃山主暗中叹气,煊烺又多问了一句,审视着她的神情,“你知道了,还愿意为他冒险?”

“为何不愿?他也为我做过许多,我并非知恩不报之人。”

漆饮光在魇梦中忍受着剖骨的剧痛,浑身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手指紧攥着身下床褥,沈丹熹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按在他的手腕上,紧紧握着。

“报恩?”煊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漆饮光要是听见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怕是要哭,他拍了拍袖子上海水蒸腾后黏贴在衣料上的盐晶,转身往外走,继续去寻找蜃母,“好,本王把他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