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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后,我回来了(165)

她开始暴露出自己真正的喜好,她在昆仑种上了自己喜欢的花,开始偷偷地滑冰,铤而走险地取过昆仑君手里的笔,撒娇求他将神女的小字改成“薇”。

多么可悲呢,沈薇明明是她的大名,她却提也不敢提,只能用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将自己的大名,改做小字。

能够成功,还是因为沈丹熹的小字本就是“微”,它们发音相同,只不过是多添了三笔而已,当身边的人亲昵地喊她小字时,她甚至分辨不出,他们是否真的已经遂了她的心愿。

“微微。”

“薇薇。”

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喊她呢。

可即便是这样,沈薇还是高兴了好久,反正分辨不出,她就当做他们都是在喊“薇薇”,都是在喊她好了。

可无论如何,她也终究无法全然挣脱这个名为“昆仑神女”的模具,无法完全做回自己,她最多只能在这个模子上添加一些属于她的无伤大雅的小痕迹,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渐渐淡忘了原本的自己。

完成任务,系统送她回去,现在看来,这所谓的回去都是骗她的,她并没有真的回到过自己的世界里,但即便是骗她的,她也觉得很好,至少让她找回了一些原本的自己。

沈薇的想法毫无保留地传递进了殷无觅心中,殷无觅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进入她的内心深处,看到了最真实的她。

他对沈薇是有爱的,这一刻对她的爱意,压过了对沈丹熹的仇恨和报复,让他开始心疼起沈薇来。

他轻柔地抱住她,“对不起,薇薇,我知道是你,我知道的,将我从沈瑱的锁链放出来,陪着我在人间四处漂泊,为我进弃神谷,将仙元剖给我的人,都是沈薇,我知道的。”

就算沈薇是因为攻略任务才会这样做,但不可否认,他的心也的确被她攻陷了。

沈薇搂住他的脖颈,与他亲密地贴合在一起,含笑道:“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反倒是我,对不起你。”

沈丹熹说得对,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她不该卑躬屈膝地讨好他,奴颜谄媚地救赎他,给他送丹药送武器送功法,靠着裙带关系将他送上高位,帮他磨亮手里的屠刀,然后再匍匐在他脚边,成为他的刀鞘,再祈求他垂怜自己,垂怜这个世界。

她应该从一开始就杀了他。

他们的神识还毫无间隙地绞缠在一起,殷无觅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心中蔓延的杀意,他并未放在心上,他甚至主动将那一柄磨好的骨刀放进她手里。

可沈薇并不需要他这把骨刀,骨刀杀不死他。

沈薇默念心诀,催动了魂魄上那一枚星印,随着星印亮起,强悍的引力从她的魂魄里迸发出来,将殷无觅的魂力源源不绝地吸了过去。

一开始沈薇发现这星印当真有用,她还有些惊慌,但随着力量不断涌入,她的魂魄逐渐变强,这些惊慌便渐渐被坚定取代。

殷无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不断地流泄入沈薇体内。

沈薇的魂魄越发凝实和光辉,殷无觅的寿命却开始急速消耗,当他的魂开始衰败时,他年轻的体魄终于开始了衰老,脸颊凹陷下去,皮肤不再光滑,发丝也不再乌黑。

就连与他魂魄半融的伏鸣都感觉到了恐惧,尖叫道:“怎么回事,殷无觅,你难道想死在她身上吗?快点和她分开!”

殷无觅又岂会不想退开,可他想退却怎么也退不了,沈薇体内的那股引力牢牢地扼制住他,他就像是一只被捕获的猎物,无论如何挣扎也徒劳无用。

“薇薇,你在做什么?不要杀我,只有我能陪着你了,只有我爱真实的你——”

沈薇享受着这种力量入魂的感觉,比起之前殷无觅渡来的那一点点魂力,现在这样如江河一般流入她体内的力量更加令她舒适和安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魂魄的蜕变,寿命的延长。

沈薇轻抚着殷无觅干瘪下去的背脊,轻声道:“对不起啊,我明明是来救赎你的,但我现在却要杀了你。”

“我不需要你陪了,也不需要你爱我,我只想回家。”

在她怀里挣扎的殷无觅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低垂下头,靠在她肩上,边哭边笑道:“回家,你也只想回家。”

到最后,她们都选择了抛弃他。

殷无觅静默良久,最终抬手用力地环抱住她,话音却很温柔,说道:“沈薇,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他不再反抗,身上的力量流泻得更快,伏鸣的魂与他半融在一起,想逃也逃不掉,只能徒劳咒骂。

沈薇在他的最后一句话里流下泪来,环在身上的手臂渐渐松脱,身上的人终于断绝了气息,沈薇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很久,也再没听到他重新呼吸的声音。

她轻轻动了一下,稍一用力,殷无觅那一具变得很轻的身躯就彻底散架,化为了灰烬飘落到地上。

远处的戮神台上轰隆一声,伏鸣残存的蛇躯也彻底崩塌,骨灰铺天盖地地飘落下来,过了许久才尘埃落定。

戮神台上只剩下一柄大剑,一墩棺椁,九幽再也没有了漫天飘飞的灰屑。

沈薇抖落满身骨灰,站起身来,朝着戮神台上走去。

……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三皇子厉廷澜流落在外的那一缕惧魄没有在大荣皇宫里,而是流落在了民间。

沈丹熹跟随郁绘等阴差,一路追寻到一座颇具规模的山寨里,在乱世之中,像这样被逼入山林,落草为寇的人数不胜数,但能有这样的规模已实属不易。

这座寨子隐藏在深山里,虽然看着破败,但各种防御的建筑却做得极好,里面居住了不少人,已算是一处安身之所了。

这寨子的大当家原本就是山匪出身,某一天劫道,劫了一个城里来的秀才书生,那书生刚考中了秀才,结果居住的城池就被叛军攻破,全家老小都死在了叛军的铁蹄下,只剩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逃难。

秀才跟着一群人被山匪截下,本是要将他们当做两脚羊圈禁起来的,但这秀才不愧是秀才,他颇有几分才干,出了几回点子帮这群山匪打过几回胜仗后,寨子的大当家便留他做了军师。

时日一久,他在寨子里的影响渐深,潜移默化之下,让这一群穷凶恶极的悍匪长出了些许良心,开始收留安置一些在战乱中无处可去的流民。

渐渐的,寨子里的人口便多了起来,寨子里的生活所需也渐渐齐备起来,甚至寨里还有一间学堂,那秀才就是学堂的夫子。

沈丹熹等人隐身而入,去往的方向正是寨子里那间唯一的学堂。

现下学堂里有五六个孩童,年龄不一,有的只有三四岁的模样,有的已经十一二岁,他们手中学的书本也不同,夫子在这边抽背完了小的,又去另一边为大的讲解课文。

在西斜的阳光下,能看到一缕透明的魄,正蹲在一个十岁模样的少年身侧,跟着他一起磕磕绊绊地背诵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