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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读心后嫁给了心机男(176)

“你这孩子……”长公主因为她的靠近而心头一软,“祖母什么风浪没见过,无论什么事,祖母都受得住。”

丧夫丧子这样的事自己都能挺住,又有什么事是承受不住的。

“我知道祖母厉害,但人生若梦,骨肉亲情和知己情谊最是难得。所以我希望祖母心有所依,有亲情亦有知己之情,纵然岁月无情亦隽永不散。”

谢姝的这番话,似雨露洒在长公主心间。

宫闱之深,人心之杂,长公主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经历过。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那些数不清的魑魅魍魉,她从未惧怕过。

她一生荣华,半生孤苦,世人羡慕她的尊贵荣耀,也怜悯她的亲缘浅薄,所有的尊贵与孤苦将她托举在高处。尽管高处遍地霜寒,她也没有软弱过。

而今她的孙女啊,竟然想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替她遮风挡雨,如何不让她动容感恩。

颜知雪……

如果真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她绝对不会姑息!

但是她用这花的事,全是她自己做主,并非是被人算计。

“娇娇,祖母的事与她无关。”

“真的无关吗?”谢姝反问,“当年祖母想用这花充枕头,不是问过范太医吗?据我所知,范太医与颜知雪的外祖父曾有过师徒之情。”

长公主一怔,然后想起了这茬。

半晌,她喃喃着:“祖母真的是老了。”

……

一夜斗转星移。

翌日一早,祖孙二人便出了门。

公主府的马车直奔鲁国公府,听到她们登门,温家上下顿时忙碌起来。

鲁国公为首,其后是温夫人,一家人浩浩荡荡出来迎接。这等情形落在外人眼中,无一不认为是长公主与谢姝祖孙二人对温家的看重。

进到国公府,长公主开门见山要见颜知雪。颜知雪如以往一样,还是借口自己卑贱之人不能污了贵人的眼,拒绝来见长公主。

温夫人陪着小心,道:“两位殿下莫怪,姨娘就是那样的性子。她不是有意怠慢,而是真的不愿见人。”

长公主站起来,淡淡地说:“也罢,既然她不肯来见本宫,那本宫就去见她。”

说完,也不等鲁国公说什么,直接命温夫人带路。

温夫人自然不敢再推辞,领着她们前往颜知雪的住处。

远远看到那院子匾额上不知二字,长公主脸上划过一抹怅然之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不多时,有人从院子出来。

那人素面朝天,身上无任何的首饰,清瘦的脸庞之上,一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正朝她们望过来,隐隐可见一丝水光。

她遥遥地行着礼,一直到她们到了跟前还没直起身体。

“妾给殿下请安。”

“知雪。”长公主唤着她的名字。

她半抬着头,含着泪望着长公主,“妾卑贱之身,恐污了殿下的眼。”

“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的多礼。”

“殿下也还是这么的平易近人。”

进了院子,花香扑面而来。那些菊花有的开败了,有的正盛开着,红的白的黄的绿的,依旧争奇斗妍着。

长公主左右环顾一番,然后随颜知雪进到屋子里。

檀香幽幽,窗明几净。

颜知雪半跪着,娴熟地沏茶,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是紫笋。”长公主闻了闻茶香,道:“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本宫的喜好。”

“妾如今居于这后宅之中,成日无所事事,除了养茶读书之外,便是回顾过去的种种。这一日一日,年复一年,又如何能忘。”

无论是言语,还是语气,字字动人心,亦安人心。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去揣测。

长公主恍惚了一下,然后似不经意地提及,“本宫记得你提到过一种花,那花名为安神花,用那花泡茶喝也是极好的……”

颜知雪瞬间色变,“殿下,万万不可!”

“为何?”长公主装作疑惑的样子。

“因为……那花不妥。”颜知雪看了一眼温夫人母女和谢姝,欲言又止。

温夫人立马会意,说是前些日子庄子上送了一对孔雀过来,邀请谢姝去观赏一二。

谢姝想了想,点头同意。

赏孔雀虽是借口,但国公府确实有一对白孔雀。她们去的时候,那公孔雀正追着母孔雀跑,一边跑一边抖着自己的尾羽,然后开了屏。

温绮欢喜不已,“这孔雀倒是个机灵的,前几日无论臣女如何逗它,它都不为所动。今日公主殿下来看它,它立马开了屏。”

谢姝看着那开着屏神气活现的公孔雀,不知为何想到了萧翎。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她身在温家,岂能真的放松自在。

赏了孔雀,温绮邀她去自己的院子坐一坐。

一路上,温绮说起一些京中的趣事,她一边听着,一边眼观八方。穿过假山园子,一座好像没人住的院子空空荡荡地坐落着。

“那是哪里?”

“……是沈祖母的院子。”

鲁国公有两任妻子,发妻郭氏,继室沈氏,为了区别二位已故的老夫人,府里的孙辈称她们为郭祖母和沈祖母。

这沈祖母,指的就是沈氏。

谢姝对沈氏所有的印象,就是一个崇拜脑。

“我从未见过外祖母,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祖母去的时候,臣女年纪还小,许多事也不记得了。听母亲说,沈祖母不爱出门,成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吟诗作对。”

若不是痴迷诗词,也不会因为崇拜一个人而不管不顾。牺牲自己的终身不说,还让自己的女儿由一个妾室教养。

母亲的院子找不到任何破绽和痕迹,那沈氏那里呢?

谢姝如是想着,向温绮表示自己想去沈氏的院子看一看。温绮不疑有她,只说那院子多年未住人,怕是有些残破。

说是残破,其实也只是旧了一些。

推开门,积年的灰气扑面而来。

这院子显然不常有人打扫,比不得母亲的院子。

一应家具全落了灰,门窗房梁之上结满蜘蛛网。桌上摆放的梅瓶之中,干枯的枝条已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绕过四面折屏,进到内室。内室布置简单,最为显眼的就是一排书架。书架满满当当,同样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温绮怕她生气,小声道:“沈祖母生前不喜欢人打扰,所以这院子不常有人来打扫……”

“死后万事空,这些事都不打紧。”

人都死了,生前所有的痕迹迟早都会消失。

何况沈氏身为当家主母,不住在正院,反而居于这等偏僻之地,想来对身外之物并不怎么看重。

她一寸寸地看去,不漏过任何一个角落。

蓦地,她目光一凝,看向床头的一个小布偶。

那是一只布老虎,拍干净之后才可见精湛的绣工。这样的布偶一看就是孩童之物,而沈氏只有一女,所以这布老虎应是温容小时候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