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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皇帝被迫内卷(5)

虽然并不是主观意愿,但眼下确实是自己占了人家的皇位。

“我……朕……其实还好,皇兄才是辛苦,”齐子元放轻声音,“您现在身体虚弱,要好生休养才是。”

“让陛下挂心了,”齐让轻轻摇头,眼底有几分无奈,“不过……我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残毒难清,这身子其实很难养得好了。”

他这幅样子,又配上几分低落的语气,看得齐子元心有不忍,正想着不然劝慰几句,没等开口就被打断:“我在位十余年,最后落得这个结果,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幸好有陛下承继皇位,今后大梁江山和天下百姓就仰仗陛下了!”

齐子元:???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心话,但大可不必吧?

从小学习为君之道在位十多年的前任皇帝和凭空穿越过来的冒牌货,想也知道这大梁江山和天下百姓要仰仗谁。

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想开口推拒,突然想起了宫里的周太后和上午朝堂上争论不休的文武百官。

……说到底这皇位谁来坐也不是自己做得了主的。

齐让那话是客套还是试探也不好说,自己傻乎乎地拒绝说不定反被怀疑。

毕竟白捡的皇位又有几个人舍得放手?

“皇兄不要太悲观,您能醒过来,残毒就一定能清掉,身子肯定也能养好,”对上那双安静打量自己的眼睛,齐子元语气不自觉真诚起来,“您只是现在病着才会觉得难熬,日子长着呢,以后肯定会有转机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了几分坚定。

有那么一瞬,齐让简直要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了,这个念头涌上来的时候,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可笑。

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有这么天真的念头。

他沉默着听齐子元把话说完,突然对这强行伪装的兄弟情深十分厌烦,干脆抬手掩着唇,剧烈地咳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守在门口的江维桢,还没等齐子元反应,人已经到了跟前,先替齐让拍了拍背,等他稍微平复之后又喂了点水,最后拉过那条清瘦的手臂,沉着脸摸起脉来。

大概是他的神情实在太凝重,一旁的齐子元也不自觉被感染,屏气凝神地看着对方诊完脉才小声开口:“怎么样?”

江维桢扶着齐让躺好,又悉心地掖了掖被子,才回过头看向齐子元:“陛下今日是要歇在行宫吗?”

齐子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榻上看了一眼——方才那顿咳嗽似乎耗尽了齐让的精力,他仰面躺在床上,微闭着眼,呼吸清浅,就像是睡着了。

“……不了吧,”齐子元站起身,压低了声音,“时候不早了,朕这就回去了。”

江维桢似乎很满意他的识时务,笑着施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恭送陛下!”

第四章

冬日天短,出门的时候还是晌午,回到仁明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到底是帝王寝殿,空了一整天也没断了炭火,氤氲了大半日的暖意里裹挟着上好的乌沉香气,据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齐子元只觉得昏昏欲睡。

他歪在暖阁里的软榻上,听着外面内侍们收拾东西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自觉打起了呵欠。

虽然在回程的马车上短暂地睡了一会,饱经摧残的身心还是疲惫的很,十分需要一场充足的睡眠。

此外,他心底还存了点不能说出口的希冀——万一睡醒穿回去了呢?

半梦半醒间,暖阁的门开了又合,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

齐子元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陈敬正一脸纠结地站在软榻边。

见齐子元睁开眼,他明显松了口气,躬着身小声开口:“陛下。”

“嗯?”齐子元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身,“怎么了?”

“大理寺少卿周济桓求见。”

“周济桓,”齐子元微顿,面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困倦,“是……”

“就是周潜大人的养子,”陈敬解释道,“前几年一直在外任职,今年才调回都城,进了大理寺。”

周潜的养子,论起辈分算是……原主的表哥?

“朕记得,”齐子元打了个呵欠,“他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只说十分紧要,”陈敬道,“其余的奴婢不好多问。”

齐子元拿过旁边小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已经凉透的冷茶顺着喉管一路向下,让他清醒了不少:“那请进来吧。”

陈敬应了声,匆匆忙忙离去,没多久又重新推开了门,不知从哪来的冷风跟他的脚步声一起卷进暖阁,吹散了空气里浓重的熏香味。

齐子元抬起头,看见了陈敬身后的男人。

虽说是名义上的表哥,这个周济桓看起来却像比周太后还要大上几岁,身姿挺拔,面容沉静,一双眼冷冰冰的,仿佛沾染了冬夜的寒意。

对于齐子元毫不收敛的打量,他丝毫不在意,甚至还主动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而后才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齐子元被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得莫名心虚,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这么晚来是有要紧的事儿?”

“回陛下,确实是要紧的事儿,”周济桓直起身,答道,“谋害太上皇的凶手抓到了。”

“谋害太上皇的凶手?”

白□□宴的时候刚为这件事争论的不可开交,晚上凶手就抓到了?

齐子元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顺着问了下去:“凶手是谁?”

“先元兴帝跟前的红人,内常侍秦远,”周济桓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陛下年少,可能不知道秦总管当年的风光。”

齐子元低头看着手里的茶盏,一时没说话。

他不仅不知道秦总管当年的风光,甚至还不知道秦总管是谁,。

所以他没法判断这秦总管是不是给齐让下毒的人,更不想参与这些不知前因后果但是又明显影响极大的烂事儿。

“小时候的事儿朕确实记不太清了,”齐子元喝光杯里的冷茶,冷静开口,“不管凶手是谁,抓到了就是好事儿,早点结案也好给太上皇和群臣交代。”

“臣也想早日结案,只是这秦总管咬死了要面见陛下之后才肯招认,”周济桓拱了拱手,“臣无能,只能将人带了过来,现下正在殿外。”

“朕?”齐子元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论起审案,朕肯定不如大理寺,你们都问不出东西来,朕哪有本事让他招认。说不定这是他故意拖延随便找的借口呢。”

“是不是借口,总要问过才知道。”

清冷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侍卫将一个沾染着血污的麻袋扔到了地中央。

齐子元一惊,下意识抬头,看见了扶着侍女手臂缓缓而入的周太后。

本就不算宽敞的暖阁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鼻息间好像已经闻到了血腥味,齐子元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一边尽可能若无其事地受了其他人的礼,一边起身行礼:“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