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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皇帝被迫内卷(38)

“其实也还好,”江维桢摸了摸鼻子,试图替许瞳的厨艺挽回一点口碑,“是汤煲到最后,我急着走,匆匆忙忙的她才把糖当成了盐……第一次煲汤的话,已经很成功了。”

“嗯……很成功,”齐让点头,“那这盅汤就劳烦你了,别浪费了阿瞳的心意。”

江维桢扭过头朝那汤盅看了一眼,立刻伸手将它推得更远了一点,才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有件事儿忘了和你说,看着北奚使团的人回了消息。”

齐让应了一声,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许:“如何?”

“一部分收了礼品的官员遣人将东西又送回了驿馆,也有一部分还了礼,还有几个收了东西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江维桢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薄册递给了齐让,“名单在这,还了什么礼也记录在其中,大都和你预料的差不多。”

齐让接过名单,翻开之后粗略地扫过一遍,再抬眼看向江维桢:“许家呢?”

“许家……”江维桢摸了摸鼻子,轻哼一声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昨天宵禁后,趁着街面上无人,许励拿着宿卫的令牌,亲自将北奚那个绿眼睛的使臣接进了府里,通宵畅饮。”

第二十九章

能在都城做到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不是常人。

或者恩荫出身背靠大树,或者科举入仕才能出众,总之是各有各的本事,也各有各的人脉渠道。

因而不到半日工夫,鸿胪寺少卿面圣请罪,并将北奚使臣所送玉璧造册入库的事儿就传遍了大半个都城。

等齐子元好不容易上完郑太傅的课,还没来得及透口气,新修正过的岁贡礼单就摆到了他书案前。

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科技、交通、体制都落后的朝代见到这么高的办事效率。

齐子元感慨着,将礼单直接翻到了北奚那页,然后就无比直观地看到了北奚国主这次遣使团来大梁的心意。

“居然这么多东西?北奚就算是产玉,这手笔是不是也太大了点?”眼见礼单直接多了几页,齐子元忍不住惊讶,“北奚以前的国主也都这么大方吗?”

“奴婢常年在后宫,对前朝的事儿并不了解,”说到这儿,陈敬犹豫了一下,小心措辞道,“还有就是……这种事儿毕竟不太好见光,即使有,也不会传出来。”

“这倒是,要不是那日皇兄……”齐子元在礼单上轻轻敲了两下,盯着上面北奚两个字皱起眉头,“专门加了两成岁贡,又送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大的成本……这北奚国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前朝的事儿陈敬确实不怎么清楚,一边上前给齐子元斟茶,一边顺着猜测道:“许是前些年被打得怕了?”

“前些年……”

齐子元接过茶盏,一边喝着一边思索。

北奚原本只是与大梁西北接壤的游牧民族,自立国后便臣属于大梁,一直数百年来相安无事。直到上任国主继位,连续吞并了周边数个部落后野心膨胀,趁元兴帝驾崩、齐让年少,举兵直犯大梁边境。

定国公江深临危受命,统兵三万在北关大破北奚军,降其众万余,逼得北奚国主不得不遣使称降,又继续老老实实地交起了岁贡。

算起来也过了十余年。

那天齐让说,这个北奚新主,比其父更有野心,也更有耐心,所以……

思量间,有人敲响了暖阁的门,外殿的小内侍把一个细长的锦盒交给陈敬便匆匆退了下去。

“什么?”齐子元放下礼单,有些好奇地看向陈敬手里的锦盒,“谁送来的?”

“说是永安殿,”陈敬打开锦盒,将里面的卷轴呈给齐子元,“好像是幅字画。”

“朕想起来了,是除夕那夜皇兄为我写的那幅,原想着带回来装裱一下,结果睡着了也忘了拿,”齐子元拆开卷轴看了一眼,“没想到皇兄还帮我裱好了。”

卷轴慢慢摊开,露出里面熟悉的飘逸字体,还有一小本薄册跟着落了下来。

“这是……”

在陈敬的疑惑中,齐子元将那薄册拾起,翻开后扫了一眼,立时了然。

一长串的名单列着都城内四品以上官员的名字,后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们从北奚收了什么礼,给了什么回应,甚至包括还了什么礼。

再配上鸿胪寺才送来这份新的礼单,北奚使臣送礼的前后脉络就清晰而又完整地展现了出来。

守在近前的陈敬没料到这锦盒里还会装着这样的东西,只扫了一眼,就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去瞧那薄册上的内容。

齐子元瞧见他的动作,垂下眼帘没说话。

宦官参与前朝的事儿一直是很多君主的忌讳,历史上也有各种明晃晃的经验教训摆在那里,不然齐让登基后也不会费尽周章地裁撤了内侍省。

陈敬素来谨慎小心,在这些方面尤为主意,却不知道齐子元是不在意的。

就像眼前这份名单。

退了位的太上皇却能如此容易地掌控都城四品以上官员的行动,若是换了别的皇帝,只怕已经想方设法地开始防备,采取各种各样的行动,甚至不惜要了对方的命以保万无一失。

到了齐子元这,倒是更信了齐让那日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现在应该确实没想拿回皇位。

至于将来……要是有朝一日齐让重新坐回了那张龙椅,也不过是拿回本就是他的东西。

反正就凭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了的。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凭借着这段时日的交情,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齐子元想着,又晃了晃脑袋。

反正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何必为了没发生的事儿平白焦虑。

他当初成日里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的时候,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穿到古代,莫名其妙地当起了皇帝。

虽然很难,倒也活了这么长时间。

所以世事无常,真到了那一日,也总有那一日的出路。

“我去趟永安殿。”齐子元看了一会名单,突然起身,顺带把摆在一旁的礼单一并收进了怀里,“要当面谢谢皇兄专门让人送来的……这幅字。”

“……是,”陈敬虽然莫名其妙,还是应了声,“奴婢伺候您更衣。”

午后的永安殿是一如既往的温馨而安宁。

许是刚刚胡思乱想了一通的缘故,迈进院门瞧见惯例坐在游廊上优哉游哉地晒太阳的齐让,齐子元内心忍不住生起了一个先前从未有过的怀疑……他该不会是跟自己一样不想早起吧?

迎上那双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眼睛,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一干二净。

“皇兄,”大概是除夕夜的相处还算和谐,再到这永安殿,齐子元莫名就放松下来,直接在另一张软椅上坐下,“阿咬呢?”

“和韩应学了半天拳,消耗了不少精力,午睡去了,”齐让从泥炉上拿了茶壶,替齐子元斟了一盏,“他很喜欢那压祟钱,一直贴身放着。”

“那就好,”齐子元接了茶,歪头看向齐让,“那皇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