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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皇帝被迫内卷(125)

“她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齐让缓缓道,“却也不想她落到别人手里。”

“你……”江维桢垂下眼眸瞪着齐让,好半天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去送信吧,”齐让安静地回视他,“路上当心点。”

“知道,”江维桢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信写完了你也早些休息,不然我就让人去告诉小皇帝。”

“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好了,”齐让轻轻笑了一声,也慢慢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休息,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江维桢说着话,朝他摆了摆手,“走了,明早和阿瞳吃完早饭再回来。”

“嗯。”

齐让应了一声,看着他出了殿门,消失在夜色里,才终于收回视线,转身去洗漱。

接下来的日子朝中的局势一如齐让所料,文武百官虽然各有各的心思,暗中在做着各样的打算,表面上还是能恪守本分、各司其职,总体上相安无事。

直到孙朝一路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北关,消息也陆续传回了都城。

最初几日,孙朝只探查了齐培等人流放之地,在经了江深同意后以失职为由惩治了几个小吏,顺带接手了刑讼之事,没几日,将近五年的案宗翻阅了一遍,孙朝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当地的财赋和民政,上上下下的查问过一遍,最后干脆开始插手军中的事务。

朝中持续了多日的安宁终于被打破。

首先提出异议的是兵部尚书李延,他先是几次三番的上书给齐子元,没得到回应后又求见了两次,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在终于恢复的早朝上开了口。

“陛下,孙朝不过一介书生,审案判案或许有些经验,对军中之事却是一窍不通,”李延站在队首,声音朗朗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北关位置特殊,关系到我大梁西北安危,岂能容他如此胡闹?”

多日未曾早朝,蓦地又面临这样的局势,齐子元多少有点不适应,他半靠在龙椅上,眼帘微垂,神情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才终于开了口:“朕知道北关位置特殊,正如此,才派了孙朝过去替朕察治奸宄,没想到了李尚书口中反而成了胡闹,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那朕倒要问问李尚书,这北关连个流放之人都看不住,还让其拿着路引来到都城刺杀朕,这都不该整治一番……还是李尚书觉得,那并不是失职,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臣并无此意,齐培一事北关却有失职,”李延一滞,连忙回道,“只是北关事务繁琐,又因为身处要塞,事关西北安危,素以军中之事为主,对于其他事务难免有纰漏,但请陛下念在北关多年平稳无虞多加宽宥。”

“朕自然宽宥得了,”齐子元托着下颌,语气诚恳,“所以朕派孙朝过去,不也是想替他们分担一二吗?”

“臣知道陛下本意自是为了北关好,只是……”李延顿了顿,“孙朝到底只是一人,若事事都要过问也难免分身乏术,这样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李尚书这么说,也有道理,”齐子元点了点头,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而后道,“朕年少,对边关的戍务并不了解,还是这次孙朝去了才知道北关的军务、政务还有民务累积在一起这么繁重,倒是辛苦了江老将军多年来一直以一己之力来负担。”

李延隐隐地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没开口,就听见齐子元继续道:“既如此,就以中郎将郑云睿为转运使,即日赶赴北关,与安抚使孙朝、镇将军江源分管北关民务、政务及军务,至于定国公江深,多年来劳苦功高,晋为尚书令,授上柱国,待其回朝后,再加封赏。”

第九十六章

话音落下先是一片沉寂,跟着就是回过神后的哗然。

在场的文武群臣都是聪明人,自然清楚齐子元之所以遣孙朝前去北关就是为了打压江家,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办法——

尚书令也好,上柱国也罢,听起来是封赏,却等于是要用这两个没有实权的名头将江深召回都城,夺了他手里的兵权。虽然看似公正地留了其族弟在北关,但江源到底只是个镇将军,不管是统兵的能力还是在军中的威信都是及不上江深的,更何况还有凭空多出的转运使和安抚使,必然会从各方面对其进行牵制,直至彻底瓦解江家对北关的掌控。

明升暗降,遣使分权,其实算得上是聪明的办法,但用来对付光是凭名号就足以威慑包括北奚在内的西域诸国的江深……

江深或许可以离开北关,但若北关真的没了江深,西北近十年的安宁还能延续吗?

齐子元半靠在龙椅上,宛若听不见阶下的哗然,似笑非笑地将每个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最后看向了队列中的郑云睿:“中郎将对朕的旨意有异议?”

“臣……”郑云睿回过神来,立刻摇了摇头,刚迈出队列准备接旨,就被站在正前的李延打断。

“陛下,定国公镇守北关多年,在西北诸地都甚有威望,贸然将其召回都城,极有可能动摇军心,于边关安危不利,”李延仰起头,看着龙椅上的齐子元,朗声请道,“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收回成命。”

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李延这话是在场许多人的心里话,只是在当下这样的场景以这么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多少有些冒失——纵使成日里笑吟吟的看起来十分好脾气,但坐在那龙椅上的到底是执掌生杀的天下之主。

果不其然,听完李延的话,齐子元面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他坐直身子,微眯起眼睛看了李延一会,轻轻哼了一声:“李尚书这话倒是有意思,是你说北关身处要塞事务繁重要朕宽宥他们的疏漏,朕不仅宽宥了,还专门派了人前去分担,又感念江深多年来驻守北关劳苦功高,以他为尚书令,统领百官,你却又要朕收回成命。朕倒是奇怪,朕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就不能安排北关的事务?还是说在朕不知道的时候,北关早就改姓了江,驻守边关的数万将士效忠的也不是朕,而是他江深?”

“臣绝无此意!”李延一怔,立时跪倒在地,连声回道,“臣可以以性命作保,江家在北关驻守多年,对大梁忠心不二,未曾有过半点私心!”

“朕先前倒不知道李尚书和江家这么亲近,不惜拿性命来替他们作保,”齐子元说着话,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阶前的李延,“那又有谁来替你作保呢?”

“臣……”

“差不多可以了,李延,你是兵部尚书,又不是御史,”李延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子元摆手打断,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龙椅的扶手,声音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威压,“朕身为一国之君,做决断时还要先问过你才行吗?”

李延迟疑了一瞬,整个伏在地上:“臣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朕只是在非战之时调度一下北关的人手,到了你嘴里都快成了残害忠良识人不清的昏君了!”齐子元慢慢坐回龙椅上,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会,“李延冒犯天威,妄议朝政,贬为员外郎,另罚俸半年,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