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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兆(67)

容兆心念微动,结契那日种种仍历历在目,那时乌见浒说的,以后每年都埋一坛桃露,他也答应了。

可惜他们一连埋了三年,却没有了之后。

桃露不难酿,出了这幻境却再酿不出一样味道的酒,变的无非是他们的心境。

乌见浒直接开坛,送至容兆面前让他嗅了嗅,酒香馥郁,弥漫四溢。

“如何?”

容兆点头:“应该是好酒。”

“肯定是。”

回到小院已然入夜,乌见浒进屋将酒倒进葫芦,再出来却没在院中看到容兆。

他回身望去,容兆上了屋顶,正安静坐于那里看月。

春山夜月、花影浮动,几幽暗香。

乌见浒无声凝着他,片刻,飞身而上。

容兆转头,落过来的眼波里淌过流霜:“酒呢?”

乌见浒递给他先尝。

容兆接过,拔起葫芦嘴,嗅着鼻尖更浓郁的酒香,送至嘴边。

酒水滑过喉咙,醇厚、甘甜,依旧是从前味道。

“如何?”乌见浒问。

容兆又抿了一口,将葫芦递回来,示意他自己尝。乌见浒倒酒进嘴中,容兆盯着他逐渐濡湿的唇,没移开眼。

“还不错,”乌见浒晃着酒葫芦,“不比之前那坛差。”

容兆轻轻“嗯”了声。

随意闲聊起来,他问:“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乌见浒想了想,回答:“也许被这里的幻境影响了。”

他没有细说,容兆只当他与自己一样:“那怎办?一直这样,我们如何突破剑法第十层?”

这也是个麻烦事,若与前次一样,一无所知至少心无旁骛,眼下却不成了。

乌见浒歪过头,喝着酒打量眼前人:“日炎天晶铃若在你身上,靠它给我们清心静神,没准有用。”

“日炎天晶铃?”

“云泽少君不是把它抢去了吗?也没见你用过。”他打趣道。

容兆眸光微动:“你当日执意要拿回日炎天晶铃,是为何?”

乌见浒继续倒酒进嘴里,说了实话:“日炎天晶铃是我母亲的遗物,她只留了那样东西给我,后来被乌曹拿去当人情送人了。”

容兆瞬间无言。

乌见浒看着他笑笑:“不过给你便给你了吧,也一样。”

“……我会还给你,”容兆开口,“等之后,肯定会还给你。”

乌见浒:“随你。”

容兆问:“现下东西不在,你有别的办法?”

“没有,只能凝神静气,尽力屏除杂念。”

容兆点点头,也不是很在意:“那尽力而为吧。”

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乌见浒又一次递出葫芦,这次容兆没接,目光停在他唇上,做了先前就想做的事,贴近过去。

唇瓣相贴,交融纠缠,汲取他嘴里那一点酒香。

退开时容兆低笑:“还挺甜。”

乌见浒捏住他下巴,直接咬上去。

笑闹一阵,容兆仰身躺倒,一只手枕去脑后,看向头顶那轮圆月。

今日是十五了。

乌见浒俯身靠过去:“在看什么?”

容兆的视线移向他,抬起的手贴上他的脸:“乌见浒。”

“嗯?”

“看你,”容兆喃喃道,“乌见浒,我在看你。”

“看我?”

“是啊。”容兆的眼里沉着醉意,嗓音很轻。

他改了口,恍若梦呓:“夫君。”

乌见浒喉结一滚:“起风了,回屋里吗?”

容兆静静凝着他。

乌见浒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将人抱起,飞身落地,回了屋。

倒进榻中时,容兆双手插进乌见浒发间,摩挲一阵,仰头问他:“乌见浒,你是什么妖?”

“好奇?”

“嗯,好奇,”容兆柔声道,“我想看你原形。”

乌见浒耷着眼,没作声。

容兆:“不行?”

“我母亲是九尾灵狐,”乌见浒的指尖升起一团白光,随手捏出一朵花,递给容兆,“我是半妖。”

容兆伸手触碰,雾状灵花浮于他掌心间,一片沁凉,如有实质,可惜不长久,顷刻又消弭无形。

“这点妖法随便一个小妖也会,别拿这个糊弄我,”他轻声笑,“给我看看吧,你的原形。”

容兆说着,醺然双眼里笑意狡黠。

“没有原形,”乌见浒无奈解释,“半妖生来便是人形,但有妖丹。”

容兆不信:“你别欺负我不懂,半妖才出生时,身上是会有妖的特质的,两三岁大才能完全隐藏,彻底变为人。”

乌见浒这次没反驳,被他说中了。

“你身上的妖特质是什么?”容兆好奇问,“耳朵?还是尾巴?”

乌见浒神情微妙,半晌才道:“都有。”

容兆醉意迷蒙的眼中清楚浮起兴奋:“真的?给我看看。”

“别想。”乌见浒拒绝。

“我要看,”容兆一只手抚摩上他的耳,喑声道,“变一变,求求了。”

被他这般痴缠,乌见浒无法,终于妥协。

他的双耳渐幻化成毛绒雪白的狐耳,耳窝却是粉的,容兆微微睁大了眼睛。

慢慢揉摸上去,柔软一片。

“真漂亮,”他感叹,“可惜你不是女狐,要不还能给我生只小狐狸,让我每天抱在手里。”

乌见浒哑道:“卿卿,我是夫、你是妻,要生小狐狸也是你生。”

“我倒是想,”容兆笑着,“尾巴呢?也给我看看。”

蓬松狐尾自乌见浒身后伸出,一共九条,不含一丝杂质的白狐毛,唯尾尖一簇黑。

容兆摸着,狐毛软绵细腻、密实饱满,叫人爱不释手。

“九尾狐,当真有九条命?”

“假的,无稽怪谈罢了,”乌见浒的眼底沉下暗色,“若当真有便好了。”

醉了的容兆没有察觉,一遍一遍抚摸过他的狐尾,自根部往尾尖,感受掌心间的柔软。

“有没有别人看过摸过你的尾巴?”

他手里的东西消失,乌见浒俯身下来,呼吸不稳:“行了。”

尾巴本是狐妖最敏感之处,被容兆这么摸,柳下惠也难自持。

容兆的眼睫颤动,低声笑,有些可惜:“好吧。”

灼热的吻覆下,夜深阒寂,这一刻终于无人打搅。

扯开的衣袍被揉皱,他被揉进乌见浒身体里,无处可逃。

十指交扣,掌心相贴,热意不断攀升,随灵力流窜碰撞。

尝试过千百遍的滋味,还是不够,再过紧密的相拥,依旧觉得不够——

眼前人便是梦里人,心心念念。

春夜落了雨,潮湿黏腻,一如那些难以抑制的喘,溢出口却被撞得支离破碎。

最难耐时,容兆仰头,咬住乌见浒的喉结。

“轻点……”

嗓音也不成调。

乌见浒抬手,一下一下抚着他鬓发,如纵容,也如无言地安抚。视线锁着眸中人,描摹他此刻情态——氤氲的眼、洇湿的唇。再低头,吮去他额头沁下的汗,吮过他的眼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