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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蛋男友(100)+番外

龚甜脑海里突然闪过墙上那一片斑驳干涸的血字。

“……我能等,他能等吗?”龚甜喃喃一声,然后神色坚定起来,对《扭蛋男友》道:“他的缺陷是——没有独立的身体。”

衣帽间外,林北望背靠在门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顺口道:“要不要我帮你涂,我……”

声音戛然而止。

咚的一声,手机落在地上。

林北望微微佝偻了腰,左手死死按在胸口,大口喘息的同时,汗水从头上落下来,模样极似顾少卿“距离病”发作的时候,但又极为不同。

“呼,呼,呼……”疼痛不但没有使他虚弱,反而激发起了他的凶性,以至于太阳穴上青筋直爆,一双眼睛也开始泛出血丝,模样狰狞无比。

一门之隔,龚甜背对着他道:“扭蛋男友应该有完整的生活经历,人际关系,但一个没有独立身体的人,当然什么都没有,所以他要侵占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占据他的名字,他的生活经历,他的人际关系,这个人……就是林北望。”

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林北望忍耐着身体的极大不适,踉踉跄跄的往楼下冲,身体刚往前走一步,又被整个拉扯回来,回头一看,看见自己的右手死死地抓住门把手。

他笑起来:“找死呢?”

轰的一声巨响,把龚甜吓了一跳。

回头看着房门,她犹豫一下,小心翼翼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头张望。

林北望已经不在走廊上了,但是地上淌着血。

血从衣帽间门口,一路蜿蜒过走廊,像一具尸体被人一路拖过,下了楼梯。

龚甜急忙冲下楼,刚好看见林北望举起一把菜刀,而砧板上,赫然放着他的右手。

“住手!”龚甜吓得冲过去,死死抱住他举刀的手。

“滚开!”林北望瞪着她,凶恶的模样,仿佛下一刀就要劈在她身上。

似乎怕他伤害到龚甜,右手直接从砧板上跳起来,一拳砸在他胸口,又啪啪啪给他耳光。

这几耳光抽出了林北望的凶性,他奋力挣脱了龚甜的手,只是用力过猛,龚甜跟菜刀一起摔在地上,然后被龚甜捡起来,一把握在手里。

回过头,却发现林北望根本没功夫理她,正在那跟自己的右手左右互搏。

“……”龚甜举刀无措。

这个场景真是又滑稽又恐怖,一个人的右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甚至根本像是另一个人的手,只是长在了自己的身上,夜里如果不拿手铐拷住,就会静静掐上自己的脖子。

等等,另一个人?

龚甜一下子呼吸急促,有可能吗?为什么没可能呢?试一试吧,万一猜中了呢?她深吸一口气:“你还没有完全占据林北望的身体对不对?他还在,在你的右手里!”

几乎是话音刚落,手机屏幕在她口袋里自行亮起,《扭蛋男友》的更新提示接踵而来。

“玩家已发现缺陷。”

“资料更新中……”

“更新完毕!”

林北望如同被渔网撒住的鱼,大叫一声,整个人像被车子撞了一样,狠狠往后一撞,撞得身后挂在墙上的厨具一片乱晃

“就只差一只手了。”他恶狠狠道,“一只右手!”

他突然回头看向身后,墙上挂着一幅幅刀具,从左到右,从小到大,他一眼看中了最右那把尖尖剔骨刀。

冲上去,抽出刀,壮士断腕,只此一刻!但右手也同时伸了出去,最后他先抽出了剔骨刀!

当!

关键时刻,右手毫不犹豫地抽了另外一把刀挡住了剔骨刀。

“你就只剩下一只右手,有什么用?”林北望狞笑起来。

右手是常用手,比起左手,力气更大,也更灵活。

于是短兵相接,右手受伤了,他也受伤了,打得越久,伤得越多,地上很快就淌了一地血,分不清来自哪只手,只知道来自同一个人。

“哈,今天要么我砍掉你,要么你杀了我。”林北望有恃无恐的大笑,“但杀了我,你还不是一样要死!”

下一秒,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林北望已经是强弩之末,居然被对方扑倒在地上,一抬头,就看见龚甜苍白的面孔,她伸出右手,手心里那颗安定已经被她给捂热了,捂住林北望的嘴,想要把安定捂进他嘴里。

林北望挣扎着别过脸,呸一声把药片吐了。

然后他转过头来,抬起左手,扼住她纤细的脖子,对她笑:“你也找死啊。”

龚甜把被他吐到一旁的安定捡回来,重新往他嘴里塞,他用牙齿抵住就是不肯吃,她只好用发抖的手指掰开他的牙齿,整只手往里塞,要把药片直接塞他喉咙里。

“咳……咳!”林北望干呕起来,一边干呕,一边死死扼着龚甜的喉咙,逼她跟自己一块干呕咳嗽起来,他竟觉得快活起来。

“你的右手要没了。”他口齿不清地说,然后不再抵抗,任由她的右手侵入自己的嘴,然后上下牙齿狠狠一咬,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立刻哭了起来。

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落在林北望脸上,他咬着她的右手笑了起来,细皮嫩肉又怕疼,就这样还敢来他面前逞英雄,留个丑疤给她,叫她以后天天后悔,不,用不着以后,现在就该后悔了吧?

“没就没了……”

林北望楞了一下,顺着泪水往上看,心道:你也只是嘴上逞强罢了。

可她的嘴唇根本没动。

发出声音的,是她的心。

“没就没了……”她的心在他耳边哭哭啼啼,却又坚定不移,“把他还给我!!”

第七十三章 致命点

再睁开眼,是医院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子前游荡,林北望盯了天花板许久,才像一个瘫痪了几十年的植物人一样,动动自己的脚趾,又动动自己的手指,最后把两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举到自己眼前,十根手指头,张开又收拢。

直到开门声响起。

龚甜走进来,看见他,楞了一下,有些警惕地问:“说一个只有你跟我知道的事。”

林北望没好气的扯扯嘴角:“第一个是吴磐,第二个是顾少卿,第三个……不知道。”

他说出了扭蛋男友出现的顺序。

龚甜这才松了口气,露出看见熟人的亲切笑容。

“医生说你伤得不重,问题是出了不少血,得休息几天才能出院。”龚甜在床沿坐下。

林北望的目光落在她包裹着纱布的右手上,低低问:“疼吗?”

龚甜:“不疼。”

“说谎。”林北望笑了,“你当时都哭了。”

龚甜不服气道:“你也哭了。”

林北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他家,刀刀相撞,火星四溅,鲜血飞舞,一场退无可退的困兽之斗,一个身体里的两个人,争夺着这具身体的主宰权。

他快要输了。

“把他还给我!!”

哭的那么厉害,逞什么英雄,可……这么久了,没人发现他换人了,没人发现他在无声的求救,没人发现他在厨房里贴的安定,在卧室墙上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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