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禁狱(出书版)(8)

上次当着那些人教训严枫,马尔斯知道他只不过出了六分力,如今在他们双方都保持体力充沛的时候交手,竟然消耗了这么多体力,看来这个黑发小子的身手的确非常不错。

「你看着我干什么?」马尔斯想到这里,注意到对面的严枫一直用力瞪着他。对方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里,闪着捉摸不定的攻击意图,飘忽而狠辣,像极了了一头隐在草丛中伺机而动的猎豹。

「下一次,我绝对可以把你打趴下!」严枫目光灼灼地盯着马尔斯那张棱角分明,轮廓像是用刀斧雕刻出来的英俊脸庞,一字一句说着。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好好休息保存体力。因为明天,你还不知道要应付哪一个对着你的屁股流口水的家伙呢!」

马尔斯全然不将严枫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从刚刚那场交手中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至少在这几年里,严枫休想和他打成平手。

严枫听到马尔斯这句话后,居然没有再反驳,乖乖地上床躺好,闭目休息恢复体力。他心里也清楚马尔斯的话不假,想要在监狱中保得平安,他就必须得学会积蓄力量。

接下去的日子,马尔斯和严枫都没有觉得无聊。

监狱里觊觎严枫的男人们时常骚扰他,那些人有的趁列队拿饭时偷偷抚摸严枫的臀部,有的与严枫擦肩而过时伸手捏向他腿间的性器官,还有的甚至公然在僻静处拦着严枫,打算动手直接扯掉他的裤子......

面对这些下流的挑衅,严枫总是挥拳击过,把那些想打他主意的家伙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这种时候,马尔斯总会奇怪地出现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这一切。

等劳动完毕或是短短的休息结束之后,严枫与马尔斯回到牢房,红发的高大男人一定会出言讥笑黑发的东方人又再次招惹麻烦。

严枫最初本不愿搭理马尔斯,但他听到狱友嘲弄的话,却不知为何总是忍不住出言反驳。话不投机时,两个人依旧用拳头证明真理。

不过这几次打斗,马尔斯与严枫不约而同都稍稍留了几分力,没有了前次打架时好像在性命相搏的凶险,最近发生的几次冲突反而有些像是「友好」的体育搏击赛,双方较量的也仅是拳法的技巧罢了。

几场架打下来,由于马尔斯与严枫在缠斗中都没有贯上真正的力道,因而结局各有输赢。他们都明白这并非真正的胜负,不过两人对彼此的恶感却在无休止的打架中慢慢淡化了。

严枫心中虽然仍有点记恨马尔斯脱光他的裤子,当着别人的面侮辱他的事实,但是他也用拳头狠狠回击过男人了。如此一想,他心里的气逐渐平了,只觉得现在和马尔斯「交流」的方式,让人感到非常愉快。

马尔斯亦然,他原以为有着漂亮外表的严枫,与以前那些长相不错却个性软弱的犯人一样,被人欺负后只能讨饶或是屈服用身体去伺候别人。

但是马尔斯没有想到严枫的身手这样好,对方不服输的个性也满合他的胃口。最重要的是,当马尔斯看到严枫毫不留情、痛快淋漓地反击那些鸡奸犯的时候,他竟能莫名其妙地感受到这个黑发小子真的很强--

严枫的强悍远远超过马尔斯的预料,所以向来钟意强者的马尔斯开始有些打从心眼里喜欢他的室友。

当然,马尔斯不断告诉自己:这种喜欢并不是那些变态所谓的「喜欢」。而且他也不想让严枫看出自己想法的改变。

所以两人依旧用肢体语言沟通,用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方法来交流。几个月下来,马尔斯与严枫在他们都不想打架的时候,居然进行了简短的对话。再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偶尔还会坐到一块,难得平静地聊一些事。

不过这样的「和平」相处情形,多数是严枫抢夺犯人们讨好马尔斯送来的物资时才会发生。对于这一点,马尔斯从最初的愤慨渐渐变成如今的纵容,默许了严枫分走他得到的一半物资。

或许马尔斯觉得当初他用蛮力压制严枫,让这个高傲的青年在其他人面前出了丑;或许是他们两人在近段时间里打架,打出来的「亲厚」感情,马尔斯最终没有计较严枫的嚣张与无礼。

男人的大度换回来的回礼,便是严枫偶尔会傲慢地挑起唇角,对着他绽出一个淡淡的、带着挑衅味道的微笑。

每当看着严枫这样的笑容,马尔斯的心脏似乎总会下意识地跳漏几拍。为了掩饰这种越来越让他心惊的感觉,马尔斯会在严枫露出难得的笑容之后,连忙将话题扯开--

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嗨,牌面上说你今天会很倒楣,多加小心吧。」马尔斯看着扑克牌的花色,漫不经心地提醒严枫。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占卜?」严枫冷冷瞟了马尔斯一眼,他看得出这个极力对他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态度的红发男人,最近其实很在意那些不断找他麻烦的犯人。

「别小看我的牌,这手占卜技巧是从我祖母那里学来的,它从来没有出错。」马尔斯因严枫不信任的态度,不快地拧起粗粗的眉毛。

他早知道单打独斗,监狱里除了他没人能够战胜严枫,但是那些分散行动、屡屡在严枫手下吃到大亏的男人们,最近看严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透着非同一般的凶狠与贪婪,空气中也似乎飘荡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味道。

看起来,那些家伙说不定会因太过执着严枫而打算偷偷违抗他的命令,准备一起动手了。

因为,马尔斯清楚,他不喜欢干男人,所以那些畏惧他的犯人们大概也认为,如果他们真的对严枫做了什么,他亦只不过是暂时生一会儿气、觉得对方对他不敬罢了。只要他们不停地送上好东西,他应该不会为难那些人。

以前,确实也是如此。

要不要提醒一下严枫?马尔斯心里想着,正要开口却听严枫说话了。

「你的祖母能预测吉凶?」

「那是当然!她是俄罗斯人,会一种传统的占卜方法,用普通的扑克牌推算,很酷吧?」由于这是严枫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家庭感兴趣,所以马尔斯不知不觉兴奋起来,他嘴里滔滔不绝,立刻把先前的打算抛之脑后了。

「我祖父是中国人,他们结合之后生下我父亲。呐,我外祖父是英国人,外祖母是法国人,我的母亲出生在约克。我父母在大学里认识并相爱结婚后,全家移民定居在此。」

「难怪,你的口音与当地人完全一模一样。」严枫淡淡说了一句,同时在心里想,也难怪马尔斯的外貌几乎与欧洲人无异。

「那你呢?怎么来到约克的?」马尔斯没有察觉严枫的谈兴快退了,仍然一个劲地追问,因为像这样与严枫开开心心说起各自家里事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我?」严枫顿了顿,一抬头发现马尔斯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旁坐下,一只大掌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连连拍着,催着他快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