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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巫山不是云(104)

“既然要游山玩水,也不见得非去寺庙不可,不然,我派人去和晦明方丈说一声,改日再去拜会他。今日,就咱们一家三人,好好游玩一番,你说好不好?”

看着子瞻关切的眼神,我的心里暖暖的。我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为我着想多于为自己考虑。虽然晦明方丈与他是挚友,况且方丈看淡红尘,更不可能为这些许小事而烦恼动怒,但是……“这……爽约不好吧。而且,我还想向晦明方丈讨杯清心茶喝呢。至于寺庙,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故地重游的念头……”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过儿都长这么大了……”也许是想起了往事,自瞻也是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忆起上次去龙泉古寺发生的种种往事,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忐忑不安的试探,患得患失的忧虑,含蓄痴情的告白,无怨无悔的承诺……我深情的望着子瞻,他也以同样的柔情凝视着我。

“爹,娘,你们在想什么呢?到底是怎样决定的?你们还要互望多久才能有答案啊?”

看着过儿调皮的样子,我和子瞻相视一笑,一起迅速的抓住了抿着嘴笑得一脸无辜的过儿,哈痒直到他求饶为止。哼,这个小鬼,越来越调皮了……

龙泉古寺,淡然伫立如昨,岁月似乎丝毫没有改变它的形貌,又或者,岁月已然成为它形貌的一部分,时间的画笔在它身上勾勒出光阴的痕迹,浓缩的时光似乎已经在这里沉淀、定格,构筑了古寺的清丽与超然,也凝结成了朝圣者心中的怡然与自得。

与晦明方丈品茶闲话,几乎消磨了一个上午的时光。期间,我独自一人来到佛像前,诚心跪拜,双手合十。我不是一个乖女儿,而且连仙女都做不好,我让很多关心我的亲人伤心,甚至还伤了一个深爱我的灵魂……然而,即便如此,我是不是仍然有获得幸福的权利和自由呢?请保佑我,请保佑普通的我,可以与心上人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自己的心愿,我睁开眼睛,面前的佛祖在对我微笑,宁静祥和如莲花;当寺院独有的钟声与檀香在我身上轻轻流转,我想,我以前的所有孽障,应该可以被原谅了……

从龙泉寺出来,我们一家人开心的畅游西山。我和子瞻原想拉着过儿一起看日落,然而过儿却笑着跑开了,说是不想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些过于聪明了呢?

我和子瞻相互依偎着坐在凉亭中,轻声细语的谈着心事。

“子瞻,我早就想问你了。”凝视着子瞻的眼睛,我终于决定说出心中的疑惑,“你是不是有双重性格?”

“双重性格?”子瞻听着我陌生的说辞,十分惊讶,“什么叫双重性格呢?”

“嗯,就是一种形容词啦。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掩饰或者压抑自己性格中的一部分天性,例如,争胜之心?我指的是,不顾一切也要功成名就、实现自己抱负的心情。”

子瞻听了,笑着摇摇头,“也许吧,在我心底,的确有着一股想要兼济天下的心愿,甚至偶尔也会冒出用权术完成自己心愿的念头。然而,我很清楚,如果这样做,置身于权利交锋的中心,那么,就如同陷身于江湖恶斗之中,很难抽身离开了。我总是觉得,这样为权势所捆绑的一生,并不是我想要的。如果那样,我会身不由己,也许还会不得不舍弃很多我最在乎的东西。以前我是不会和你提起这些的,因为权势之争,总是难免有血腥相伴,并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话题。而且,我也不愿你为这些事情心烦。”

“所以,你宁愿压制心中的这份悸动,而选择平和的生活?”

子瞻对我微笑,笑容中有着云淡风轻的洒脱,“是呀,这种生活,不正是咱们梦寐以求的么?所以,对于官场上的升迁,我向来是顺其自然的,尽管有时候也为自己不平,但这些永远不会成为我生命的主题。”

“子瞻,你怎么能这样肯定,咱们梦寐以求的就是这样平和惬意的生活?”望着子瞻微笑的眼睛,我有些不确定起来,“难道,你曾经打翻过孟婆端给你的汤药?”

子瞻听了我离奇的解释,笑着搂紧了我,“你这个小傻瓜,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我怎么可能打翻过什么梦婆汤?不过,我倒是经常做些怪梦而已……”

“怪梦?什么梦?”我心中一惊,隐约觉得前生曾经发生过的戏码又要再次上演了。

“就是咱们这次回京以后不久,我就开始做这样的怪梦了。都是一些梦的碎片,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梦里的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被很多人追杀,有一位身着蓝衣的仙女救了我,还送给我一个莲花形状的护身符……恍惚间,我又似乎长大了很多,已经是年轻公子了,我微笑着站在莲池边,看着一位蓝衣女孩儿把双足沁到池中开心的玩着水……我和她来到江边,夜里的江水是幽暗的黑色,不见底,我们靠在一起,笑谈人生,而且,许下心愿,要生生世世相恋,相守,而且,如果有来世,则不愿再为权势所累……你知道么,那位蓝衣女子竟然拥有和你相同的面容,而且,连气质神韵都如出一辙。也许,这就是咱们的前世也说不定哦!”

子瞻看着我,笑容温暖。明亮的眼神中,痴心的爱恋和不悔的深情显露无疑。我突然发现,现在的我,比起以前更了解子瞻了。我笑着抱住了他,轻轻在他脸上印下一吻。夕阳的桔色光芒沾染了彼此的笑容,为原本就十分幸福的脸上增添了些许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

☆、语笑嫣然

今晚,我要给子瞻一个惊喜。

子瞻待我,用情致深,在我最失落、最伤心的时候,他总是在我身边,温柔的陪伴着我,如果没有他的良苦用心,恐怕我还沉溺在失去爱子的伤痛中,难过的无法自拔,那样,真不知道会错失多少良辰美景、人间温暖呢。

其实早在子瞻写给邈儿《定风波?常羡人间》这首词的时候,我心里的痛就几乎被他的深情医好了。偏巧今天又是他的生日,因此我打算在今晚为他弹奏一首动听的琵琶曲。可是,要弹什么曲子呢?还真是有些难倒我了。这些天,我不知道考虑过多少首不同风格的曲子,但是总觉得差强人意。也许是因为太在意他了吧,所以想把最好听的曲子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往往越在乎,便越小心翼翼,也就越难以决定。

今晚子瞻并没有请很多客人,只是邀来了几位挚友。除了庭坚、少游和定国一家人以外,就是东方府的几位朋友了。原本以为只有逸会来,没想到适和遥正好携家人回京探亲,便也一起跟来为子瞻庆生。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十分开心。开始,我还有些担心逸会不会和子瞻闹不愉快,没想到,倒是我多虑了。虽然邈儿和遥都取笑逸直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偏巧今日公主和雨晴又都不在,逸看起来的确有些孤单,然而,他的心情却似乎不错,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只是偶尔停留在我身上的温柔视线,仍然让我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