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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我们做朋友嘛(21)+番外

师父闭着眼,纤长的素手一如既往的勾着一只白玉酒杯,杯中似乎已经无酒,天后笑着向我使了使眼色,我顿悟的点点头,上前接过仙婢递过来的酒壶,恭敬的为师父斟了一杯。细长的酒液流入酒杯时发出了声响,师父缓缓睁开眼,一双浑浊的眸子将我打量着。天后是何等的聪明,立刻起身告辞,师父并没有多做挽留,只是点点头。

秉着礼数,我还是将天后送出了大殿,深吸一口气才重新走了回来。

师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忽然大怒,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了出来,杯身粉碎。

“你与青华,去了哪里?”师父扶着宝座的扶手站了起来,一步三晃的走下来。我十分老实的回答:“我……我们也没去别的地方,只是去了一趟北巫山,又……又去了一趟长右山……”

师父忽然笑了出来,颤颤巍巍的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我看着惊心,想要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滚!哼,真是不简单啊,都找到我那处去了……可找也没用,昊天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对了……你是喜欢他的吧,你这么喜欢他,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他没有心!也没有情!哈哈哈哈……他想找到那东西?他这般无情无义,也会有这般执着的时候,这也太可笑了……”师父近乎狂躁,我看着有些慎得慌,她的话虽句句不中听,却也句句都是实话,我捏了捏拳,上前去架住她。

“滚!别理我!”她还想挣开,我却将她一把推倒在地,愤愤道:“你只晓得说我,可你看看你自己呢?师父,你只怕也是有些放不下的人吧,徒儿虽然愚钝,却也看得出师父本不是沉沦买醉之人,借酒浇愁只会愁上加愁,倘若魔君知晓师傅你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你让他如何安心?”

我是个爽快之人,谁给我一刀,我必然也还上一刀,公平。师父触了我的软肋,我自然也要戳一戳她的情伤。可看着她呆若木鸡的停止了一切动作将我看着,我开始怀疑这一刀是否划得有些深了。

我挠挠头,蹲下身坐到师父旁边,替她将揉在一团的罗裙理好,又将地上的碎片捡成一堆放远了。伸手扶师父的时候,她却再无反抗,仿佛一尊木偶一般任人摆布。我将师父送回了房间,想了想,又将她房中的酒坛子一一扛了出来,回到师父身边时,她仍旧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我替她理了理头发,说:“师父,您之于十三,无论是阅历还是修为,都不知长了多少倍,旁的我不敢比,可论到这情情爱爱的,小十三不觉得比师父差到哪里。酒无分好坏,伤的都是一颗心,既然已成事实,您又何必执着?就好像我啊,帝君对我如何我是不在意的,至少陪在他身边时,我是欢喜的。我只是在我欢喜的程度上再做一些让他欢喜的事情。”

师父仍旧没有动静,我替她拢好了头发,正准备离开,她却忽然开口:“是我害了他。”

“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师父这般肆无忌惮的流下两行清泪,她说:“几万年了……我一直寻着旁人的麻烦,将怨恨撒在他们的身上,我恨天君公报私仇,恨篱洛置身事外,也恨青华冷漠无情,他被逼入魔界之时,我真有毁了这四海八荒的念头,可我终究是神,逆天而行,只会害了所有人……如今想来,我真真该恨的,只有我自己……”

师父望向我,轻轻摸了摸我的鬓发:“小七,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情爱之事,如何能轻易的去判定谁对谁错?我虽j□j,在这方面自问也是越发的颇有造诣的说了,可看着师父伤心欲绝的模样,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将对她的伤害减到最低。

其实,师父和魔君的这一段,除开了某一日我从他们的对话中隐隐约约猜到,便再无据可依。谁料如今我的情操已修炼的如此精纯,一猜一个准,于是,我在一面忧愁着师父、忧愁着自己的情结,一面欢喜着自己的造诣的复杂心情下扶着师父上床安歇。

刚刚出门,大师兄就十分谄媚的凑了过来,捅捅我的胳膊:“十三,师父怎么了,今日也太过反常了,天后还在呢。”

我讪讪地笑笑:“大师兄说笑呢,您都不晓得的事情,我如何能晓得?”我就是晓得我也不能说啊,师父清醒的时候比醉酒的时候难忽悠多了,届时来找麻烦,是大师兄你替我挡呢,还是你替我挡呢,还是你替我挡呢?

大师兄有些懊恼,容我私下揣摩揣摩,大致一则因着他作为首席弟子,连师父的心意都无法揣摸出来,是个失败的首席弟子;一则是因着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心思还没摸到个门道,姻缘只怕是无望。我的大师兄哟,真是难为你了。

大师兄纠结了一阵子,便不再纠结,反倒是摆起一副长辈的姿态来与我说教:“小七,不是师兄责怪你,只是这往后,你莫要再招呼也不打便消失了,你可知师父寻你寻得有多着急么。”大师兄忽然左右瞅了瞅,用手挡了嘴靠近来与我说:“师父气急,骂骂咧咧的说着九重天上没有一个神是有人情的,她担心你是被哪一宫的神女给使唤了去,脱不得身,最终还累得一身伤。”

我被大师兄这一说法震撼到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原来还有这一说法么……”

大师兄摆出一副老妈子的痛心嘴脸,摇着头道:“从来收徒皆是希望徒儿能往高处走,徒儿有出息,师门也光彩,可你看看咱们的师父,手下的徒弟尽是遗孤,毫无背景,她老人家教倒是真心的教,却从不鼓舞我们寻什么别人口中的光明前途,这九重天更是被师父贬成了修罗地狱,从前我倒是不觉着,可如今上来一阵子,总觉得没有在北巫山时来的轻松,小七,师父的苦心你不会明白,以后啊,你还是懂事些吧……”

大师兄苦口婆心的劝说,我却不这么认为,即便再如何糟糕,帝君总该不会是这般,青华帝君,我是晓得的,他只是严于待人,宽于待己罢了,他虽不在天上供职,却从未打破过天界的规矩,我坚信他并非什么无情无义之人,要说机关算尽笑里藏刀,该是篱洛那样的人才是!

大师兄去了前殿,师父似乎已经休息,我百无聊赖,便出了宣桃殿。

将将踏出殿门,不远处急步走来的,正是月下星君,手中大红的喜帖隔得远远地便能瞧见,喜庆的很。星君见了我,先是微微一俯首,继而笑道:“仙子有礼,中天王与令姊的婚期已定在了下月,此乃颜婈上仙命小神送来的喜帖。”

“有劳星君。”我回了一个礼,恭敬的接下。我瞧见星君手上还有一份喜帖,瞧了瞧近在眼前的妙严宫,不免多问了一句:“星君这张帖子,可是要送去给青华帝君?”

星君摸一摸花白的胡须:“正是。”

我想了想,说:“既是我三姐的大喜喜帖,帝君先前……先前为准备三姐的贺礼……亦是费了一番心思,此番,不如由我这个做妹妹的亲自送去,方显得诚意,星君意下如何?”说这番话时,我略微有些心虚,有些不敢直视月下星君,星君默了默,笑道:“既是如此,那便有劳仙子走一趟了。”他将喜帖交到了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