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暴躁王爷的治疗方法(56)
裴纭这才知道自己最大的漏洞是哪里——私底下,裴纭管白苏嬷嬷叫做“阿母”,而不是嬷嬷。
“……可是刚说完,纭姐儿就往前走了,我在后面追着她,她却说道:‘阿母不要再追了,纭儿要走啦!’我连忙说道:‘走?走去哪?’,纭姐儿就说……只是说‘下辈子也要与阿母做母女……阿母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裴纭啊’……”
此时此刻,白苏嬷嬷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成语。
“起初,我不明白她那句话,只觉得是个不好的梦,第二天正好裴府解封,四少爷回来,我连忙让四少爷去王府看看情况。再后来,就再见到纭……你,当时我还念了好几遍梦都是反的。”
白苏嬷嬷苦笑着长叹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总觉得你很不对劲,纭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再怎么性情大变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性子。某一日我突然想起了这梦,想着想着想到了这一种可能,腿一软险些摔下了台阶。”
裴纭对于白苏嬷嬷摔下台阶这一件事有那么一点印象,之前白苏让裴纭去找华骁却没有自己跟着来,后来一打听说是白苏嬷嬷腿脚风疼病犯了,现在想来应该是这一摔吧……
白苏嬷嬷看着裴纭,虽然她想要竭力咽下眼泪,可是泪花还是簌簌的落下。
“你明确地跟我说一下吧……”白苏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无力,她看着裴纭就像干涸的人看着一眼泉水,又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不是我的,纭姐儿?”
白苏还是问出了口。
裴纭起先一直垂眸看着桌子边沿,听到白苏这一句问话,她抬起眼睫用那双白苏曾经最为熟悉,如今却再也看不清的眼睛看着白苏。
裴纭面色平静如常,道:“不是。”
终于,心里的一个石头落下,也碎裂成灰。
白苏不由得恸哭起来,她用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过大而惊动了其他人。
正文 第62章谋划(1)
裴纭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走到白苏的身旁,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触及白苏背部的时候,她明显能够感受到白苏压抑地颤动着。
“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裴纭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后,她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苦涩。
她曾经还想过,之前的人会不会怀念她?
如今见到白苏嬷嬷如此的悲痛,裴纭倒十分希望他们都尽快忘了她吧。
白苏在休整了一下状态后,说道:“我从没有怪你,若没有你,纭姐儿这幅肉身怕也早就没了的……”
裴纭一想,好像也是——虽然这感觉怪怪的。
却不想,白苏后面说道:“我恨的是那盛如烟,是谋害裴府的那些奸佞小人!”
白苏嬷嬷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手紧紧地攥着手帕,恨不得那条手帕就是那些卑鄙小人,被她一个手捏碎了才好。
裴纭有些怜爱地看着那条白手帕,并且再此感叹白苏嬷嬷这爱恨分明的性子。
爱的时候可以柔弱,可以心软,可是恨的时候绝不会手软。
白苏不是第一次在裴纭面前提到裴府是被人陷害的,只是之前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切切实实的证据,所以最后不了了之了。
这一个想的空档,白苏突然从椅子上起来,然后猛地跪到了地上,跪向裴纭。
裴纭吃惊道:“嬷嬷,你这是?”
说着,连忙要去扶她起来。
可是白苏却推开了裴纭的手,表示不愿起来。
“娘娘,我想求你帮助裴家沉冤昭雪!”说罢给裴纭磕了一个头。
她这一磕头可折煞裴纭,裴纭也急忙跪了下去,俯身还给她了一个磕头。
裴纭跪着,再次将白苏嬷嬷的身子扶正起来,正色道:“嬷嬷,你这请求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的!”白苏嬷嬷却毫不犹豫地对着裴纭肯定道。
在白苏嬷嬷十分恳切的眼神中,裴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白苏嬷嬷不让自己把这条命还回去,怕不是不仅没把现在的她当做妖魔鬼怪了,而是把她当做一个活神仙了!
所以她一直叫她“娘娘”……不会是对神仙的敬称吧?
“您先起来说话!”裴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白苏嬷嬷拉扯起来回到座位上。
也幸好白苏嬷嬷没有玩那些“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的戏码,很配合地跟着裴纭坐回去了
“嬷嬷,我实话跟你说,关于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清楚。我如此一个局外人,所行所言都犹如雾里探花。这样的我去做你所说的事,就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
没待白苏开口,裴纭继续说道:“先前我以为你没有别的心思,还一心想着如何宽慰你才好。可现在才发现你另有所求。另有所求也罢,反正我是吃了哑巴亏。可是这求未免也太荒谬了?或者你觉得你捏住了我的把柄,想要我替你傻傻地卖命?”
这时,白苏嬷嬷却有些慌了,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见着你今天在宗祠的举动……”
裴纭这时便不在说话了,让白苏嬷嬷继续说下去。其实她刚刚那番话只是想要诈一下白苏嬷嬷,老妇人刚哭完,感情冲去理智,做事情也莽撞草率了起来。被裴纭吓一下,这会儿子反而愿意好好说话了。
“人人都说怕纭姐儿,说她性情狂妄,刁蛮任性,惹不起,不好对付。但是这个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个性我最了解的了。这世道最怕的就是有人背地里做手脚,扎你小人。所以他们怕纭姐儿做什么?她这个直肠脑筋只会正面与你对付,从不做背地里的事情。纭姐儿就是个真真率性纯洁的人,那些阴里暗里的东西她什么也都不懂,她若是有你三分的聪慧,怕也不会落得……落得这个下场了。”
说起之前的裴纭,白苏嬷嬷的眼眶又开始泛红泛酸了,但是这回她收住了眼泪。
“娘娘,你不一样,你和纭姐儿不一样。”
“再不一样又如何?我不是神,我依旧是人,白苏。”裴纭打断了白苏嬷嬷的话,“你知道你刚刚求我去做的,是怎么样的一件事情吗?”
白苏嬷嬷一时被反问住,说不上话。
裴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白苏嬷嬷说道:“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跟你分析分析。当今圣上是在十七年前登基为皇的,可是镇国公裴思远却早在二十年前就领兵出征多次了。那平南王盛茂海又如何呢?如今南琼之地恐怕皇帝的话都没他的,咳咳,管用。”
裴纭硬生生地把某个字噎了回去,然而就这几句话就已经把白苏嬷嬷吓得脸色发白了。
可是裴纭一言既出,那就得把话说清楚。于是她踱了几步,抱胸斜靠到雕花床架上,与白苏离得不远,但是白苏要是要上前捂住她的嘴的话,就必须越过一个桌子,是没那么容易的。
到了这个安全距离后,裴纭继续说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裴氏与盛氏就这么半分大华国的军队十数年。十数年是什么概念?皇帝在位多长,他手里的兵符就废物了多长时间!试想一下,你若是皇帝,你开心吗?”
听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白苏嬷嬷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快要没了。
可是裴纭还没说完:“如果说这种局面有所好转,那应该也是四年前才开始的。正德十三年,华骁带着三十号人,闯进了三万人的上金敌营,取了敌军将领的首级,杀了叛徒,还策反了一万士兵,从此一战成名。也是从那一刻起,皇室有了可以打破裴、盛两人军权垄断的人才。”
“可是有了华骁又如何?华骁是皇族不假,可是对于皇帝来说,他还是另一个人。谁又能保证,华骁不会成为第二个裴思远或者盛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