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清笑笑，笑容带着僵硬的刻意。
黑龙顺手拿起左少清放在桌上的红酒，看了眼，“不是我喜欢的那种。”轻轻放下，“说到这里，左少清，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敢动鬼龙院留依，你难道相信鬼龙院修三一定不会帮忙？”
“……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有些不满之前留依那混蛋小子救了我那可爱的女儿，如此罢了。而且，我的确深信鬼龙院修三不敢下手。”
黑龙顿时哑然失笑，“你果真，远不如宁薏云。”
左少清没有说话。
他不如宁薏云吗？
这一点，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顿了顿，黑龙的解释慢条斯理。
“左少清，你很聪明，非常聪明。在电脑上你能抗衡风龙，在谋略上你能抗衡我和皇龙。这样的人，我只见过你一个。或许，将来再也不会见到你这样的人。你的聪明让你有单枪匹马和我龙王社对抗的实力。但是，皇龙说的对，在黑暗的世界，只有聪明是不够的。你最大的弱点，其实是独立。”
“独立？不好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不好的。”在左少清对面的沙发上坐定，黑龙翘起一条腿。白鸟凌香跟随他移动，站在他身后守护。
有凌香在身后，黑龙大可以继续和左少清闲聊。
眼下，一切竟在掌握之中，他有的是时间。
“独立原本是好的。你和宁薏云一道去美国，能控制贫民窟，做到这一点，相当不容易，但是……宁薏云需要的不过是复仇，只要杀了皇龙、或者杀了小绿，就行了。这样，独立是很好的。复仇这种事，牵扯进太多的人，反倒不好。但是……”
“但是？”
“你却不一样，你想要的，是一切。可你在计划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忘了，什么叫做‘全局’，什么叫做‘合作’，什么叫做‘相互间的影响’。
“第一次你将邀请函给留依，是因为那小子那‘极道第一变态’的传闻吧？留依的传闻很厉害，但传闻不过是传闻而已。连传闻的真伪都不调查？难道不是重大的失误？而这一次，你又栽在了鬼龙院身上。
“我相信，我肆意妄为是因为你进入了亚瑟的帝国，有了调兵遣将的能力。说实话，亚瑟的实力的确可怕，和他单打独斗，我们龙王社不一定能拼过他。因为他的实力，远在我龙王社之上。你有这样的自信也属正常。但，你偏偏要招惹了鬼龙院修三。从这点来说，我龙王社还真要好好感谢你。”
那天，宁柠被左少清带走后，皇龙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了左少清为了顺利拐走宁柠和火龙对留依下手的事情。
从那个时候起，皇龙就决定攻打亚瑟的本部。
因为皇龙知道，鬼龙院修三一定会插手。
——
即为了出这一口恶气。
也为了趁乱获得利益——亚瑟是毒】枭，手中有的是大把的现金。
“我龙王社的确拼不过亚瑟，但是，难道我龙王社加上鬼龙院还拼不过亚瑟？说来，为什么，你会蠢到招惹鬼龙院？”
左少清眼镜斜斜看了过来：“那是因为我觉得，会栽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本就没什么本事。鬼龙院修三栽在陪酒女身上自毁前程，鬼龙院太一栽在几个婊】子身上，至于那个留依，更是可笑……这样的组织，这样的祖孙三人，根本没有被我警觉的价值。”
说道鬼龙院的时候，他依旧一脸不屑。
即便，他最大的疏漏就在这个组织上。
“是吗？”黑龙浅笑，“你算有点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是看不起我的，因为我，也是个迷恋女人的人。”
哼笑一声，算是左少清的回答。
黑龙自嘲的笑了笑，转而，继续说，“其实若要论个人的实力，我相信即便是皇龙也需要花相当的精力才能对付你。但是，皇龙最擅长的，就是合作，喜欢利用组织间相互的矛盾为自己牟利，那些能爬到顶点的老狐狸，没有一个不擅长合作、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不擅长利用人与人之间的矛盾。”
“喔？没想到黑龙你还有这样主流的价值观。”
“价值观？”黑龙禁不住失笑，“我这能算什么价值观，我不过……是教你该如何更好的利用别人罢了。在利用别人上，皇龙可比你厉害不少。要不，他如何能从内部击破，让阿亚反水？阿亚不反，我们想要动亚瑟简直难于上青天。”
内部，依靠阿亚背叛。
在外，依靠鬼龙院牵制亚瑟的兵力。
就这样，龙王社吃下了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亚瑟。
“的确，皇龙很会利用人……尤其是当年他利用宁苡露的事。”
“……”
“若当初皇龙不利用宁苡露，我又如何识得宁薏云？又如何会将自己弄到这般境地。”
是啊，如果没有遇见她……
“听你的口气是后悔的？”
“……大概。”
只是忘不掉。那个下着微雨的日子，在被炸毁的那一幢大楼前，他看见她，抱着哭声宛若幼猫的女婴的她，心中那疯狂的悸动。
心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左少清知道，时间到了。
“如果没有遇见她……不……幸好，我曾遇见了她。总算没有白来尘世走一遭。”
黑龙生出一丝警觉，但已经来不及了。头一歪，左少清唇角流出一丝鲜血的痕迹。
左少清死了。
服毒自尽。
在黑龙看来，左少清已经赌光了能赌的一切。自杀，不过是一种为自己保留最后尊严的方式罢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用手试探了一番左少清的脉搏。
果然，左少清死了。
“他死了？”白鸟凌香觉得有些无趣，尤其是她看见左少清身负枪却选择这样的死亡方式的时候，个鞥觉得无趣。本以为可以再比一场的。
黑龙始终望着左少清，许久，悠悠一声长叹，“不……我要感谢你，左少清。从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
电话响了，地龙告诉他亚瑟城堡中的一切都已经被龙王社掌控。
“干得好，那些多少算是无辜的厨娘、女仆呢？”
“也关了起来，他们全然没有反抗，我想，他们也早已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另外，我家丫头遇见的那个怪里怪气的渔夫、就是那个要我家丫头嫁妹妹给他的那一个神经病，那家伙果然是印尼的条子，他从塔中接走我家丫头的时候，应该已经意识到我家丫头的身份有些古怪，所以想要凭借‘嫁妹妹’这种破事混进亚瑟的城堡。”
“现在呢？”
“水龙下药，迷晕了那个伪装渔夫的条子和他手中的所有条子，等他们醒来，我们已经顺利回到香港了。扫尾这种事，他们应该还是会的。”
“很好。”黑龙挂断了电话，他听见了水上飞机的声音。
皇龙来了。
白鸟凌香寻了个机会先行离开。
看见皇龙的时候，黑龙心中的懊丧更为加剧。虽说赢了，但是很可惜，左少清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