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响了！
宁柠的视觉出现短暂的停歇，耳朵里满是嗡嗡的乱响，四肢百骸几乎快要瘫软成一堆烂泥，后背的汗水湿透了白纱裙。
她杀了人？
脑中只有这一个问题。
“靠！臭婊】子！”
宁柠一哆嗦，思绪再度集合，她看见那个纹身男一个劲摸着被几乎被打落的耳廓，从腰上拔出一把尖刀，“老子废了你！”
宁柠手一抖，枪落了……
眼睛被人轻轻捂住。
“丫头，捂上耳朵。”
忙不迭捂上耳朵的前一秒，宁柠听见第一声枪响。
说不清究竟过了几十秒，几分钟还是几小时。她感到有人板过她的身体，轻轻抱着她，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让她闭着眼。
松开紧捂着耳朵的手，宁柠听见遍地的哀嚎声。
地龙似乎没有杀那些人。
紧握着地龙的手，她走了几步。
“好了，可以睁眼了。”
睁眼的那一瞬间，宁柠几乎哭了出来。
但她没有哭，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因为那个带着熊的足有两米高的男人正朝着地龙走来。
一把将她拉至身后，地龙看了看黑龙给他的那把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将枪小心翼翼的别在后腰，他拉起裤腿，拿出一把尖刀。
光头男握拳朝地龙冲了过来！
“丫头，躲远点。”地龙轻轻推开她。
以前宁柠从未见过地龙和别人针锋相对，他也从未说起这一类的事。终于有了看这一幕的机会，宁柠却忽然意识到地龙今夜的行动似乎有些迟缓。
因为那人怎么攻击，地龙始终只用左手应对。他的右手不仅有气无力的垂着，还总让宁柠有种地龙似乎刻意避免使用右手的感觉。
宁柠似乎意识到什么，她下意识看了眼之前被地龙紧握着的左手。
血。
她的手上全是血。
新鲜的、还带着他体温的血。
可是之前，她却以为手中的濡湿不过是汗水的交融罢了。
她朝着地龙的方向看了过去，她看见地龙的肩头缠着的白色纱布已被鲜血浸透。血顺着右臂滑落，在指尖汇成血珠，一滴，又一滴，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绽放一朵又一朵小花。
他受伤了？
来这里之前他就受伤了？
她要帮他！
之前开枪的时候手脚都在打颤的宁柠抓起散落在地面的一块建筑用砖头，避开那人的视线，小心翼翼靠了过去，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跳起来，用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大力气狠狠敲打下去，可是，她依旧只是打中了那个光头男的肩头。
那个男人也似乎没受到任何伤害。他略微转过头来，朝着宁柠打出一记重拳，但身体另一侧却遭到伺机而动的地龙狠狠一击回旋踢，拳力被迫收住。
腹背受敌的光头男将所有的罪责都记在了宁柠身上，丢下地龙，他朝着宁柠冲了过来！但他完全没有发现一道身影飞速而来，让他的左侧身体挨了狠狠一脚！
“终于，赶上了……”白鸟凌香气喘吁吁地收了脚，从斗篷中掏出一只枪丢给地龙，又朝着黑龙的方向冲了过去。
地龙笑嘻嘻举起枪，“好了，游戏，结束了。”
白鸟凌香的枪中只有麻醉弹。但也够了。
反正他也不会取这伙人的性命。
而那一方，黑龙的枪中已没有了子弹，而他射出的子弹竟然没有一颗真正击中目标。那只看似笨重，实际上相当灵活，替主人光头男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其实黑龙早已在脑中有了对付那全然不怕火药的威慑，浑身上下披着甲胄的棕熊的办法。
但是，只靠他一人，做不到。
“黑龙！扯那只熊脖子上的锁链！”
白鸟凌香快步跑了过去，借助墙面的反弹力高高跃起。
在听见白鸟凌香的声音之后，黑龙从棕熊身侧哧溜闪过，避开呼啸而下的熊掌，小指尖勾住锁链的端头的手环，负在肩上，用全力向后狠狠一扯，棕熊被迫仰起头，向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嗥叫。尖利的獠牙拉扯开一丝带血的唾沫。
几乎同时，它看见一道白光垂直朝着自己刺来，意识到危险，棕熊想要挣扎，但已经晚了，那到白色的光已从它口中狠狠扎了进去！
黑龙急速松手，扯着白鸟凌香快速跑向棕熊的背后。
哀嚎声。
尖叫声。
最刻骨铭心的痛楚让棕熊疯狂的撞击着地下停车场的柱子，一下，两下，三下，柱子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龟裂，剥落的石灰簌簌下落，撞击声在停车场的四壁回击，回声与原声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终于，棕熊动不了了。
它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血弥漫开，在它身下染出一朵娇艳的红花。
而战斗也结束了。
将长约半米的尖刀送入棕熊口中的白鸟凌香拿起黑龙因拖拽棕熊而受伤的手，有些心疼，又有些焦急，“痛吗？”
黑龙摇摇头。听着棕熊弄出的回声余韵，思索道，“这声音会引来很多人。之前的械斗，我们一定留下了很多证据。”
“速战速决。”
“地龙，你先带宁柠离开这里！”黑龙下了命令。
地龙回应了一个OK。牵着宁柠的手走向地下停车场的深处。他的鲜血，在两人紧握的手间缠绵蜿蜒。宁柠忍住眼泪，乖乖跟着他，一声不吭。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宁柠感到头上传来一丝凉意，仰头一看，停车场的通风口被打开了。原来，地龙就是从那里避开那伙人的眼线，进入了停车场。
一个小布包从通风口落了进来，地龙拾起布包丢给远处的黑龙。而后朝上狠狠一跃，左手扳住入口处，单靠一只手支撑，爬进通风口，而后，对宁柠伸出右手。
一滴血，落在宁柠伸向他的那只手的手心。
十指纠缠，宁柠身子一轻，被他轻而易举的拉了上去。通风口弥漫着一股硫磺和硝石的味道。出口位于一条小巷。来到地面，钻进火龙早已发动的汽车，宁柠听见了第一声警笛。
“怎么办？黑龙和凌香……”
“放心吧，一个是死亡黑龙，一个是日本死神。这点小事困不住他们。消除证据很重要。我的血和黑龙的指纹或是头发若是被条子拾到，再进入了DNA数据库，那就麻烦了。火龙，开车。”
“可是……”
看见地龙深信不疑的眼神后，宁柠乖乖住口，车内一片黯淡，唯有血腥味清晰又明白。“为了避免在通风口留下血迹，你才只使用左手？”
地龙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就算不留下血迹，万一落下头发什么的……”
“我家丫头真聪明。”地龙轻轻捏捏宁柠的脸颊，“你闻到火药味了吗？”
原来如此，用火，消去证据。
之前那个布包中装着的，应该也是火药。
能在这么短时间配备出火药的人，也只有火龙了。
火龙开着车，汽车朝着警车来的反方向缓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