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柠询问服务生,才知道两星期前原来的大兴麻将馆的老板因为包养妓~女,被老婆发现,他老婆一气之下砍死了丈夫和妓~女。
老板死了,老板娘入狱。
麻将馆易手改名。
平日来这里打麻将的人中,有些人觉得麻将馆发生了血光之灾,不再光顾,但也有些人认为血色有助于自己行运。更多的人认为老板和妓~女并未死在此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所以懒得换地方。
一句话,大部分主顾还留在这里。
这让宁柠松了一口气。阿云或许还留在这里。
可是环顾四周,宁柠没看见阿云,一时有些怅惘。但她很快想到,酷爱麻将的阿云应该有自己的麻将搭子,那些陪着阿云打麻将的大伯大妈们,应该比她清楚阿云的动向。
通过服务生的介绍,宁柠找到了其中一个被称为顾太太的中年女人。宁柠没带着阿云的照片,只能大概描述一下。岂料顾太太一听她的描述,就直摆手,“范思哲?穿得起范思哲的女人会来我们这种破地方打麻雀?”一旁的太太们也随之应和。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她又问了好几位常客,但没有一个记得阿云。
宁柠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正巧认识阿云的人正巧都没有出现?
从概率上讲太小了。
只可惜,家里找不到阿云的任何照片。为了描述方便,宁柠翻了翻阿云的衣橱,找到她平日穿的衣衫的品牌,无一例外,范思哲。
她本以为这是个很容易被辨识出的特征。
但思索大家的话,似乎也是这样的理。阿云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全是世界名牌。这样阿云,会来这种被低廉香烟和廉价酒水味团团包裹的小店?
宁柠不相信。
说不定,所谓的平日常去的麻将摊,不过是阿云糊弄她的招数。
因为阿云根本不愿意让她知道她的确切去向。
本以为这一场“寻母”就这样告以终结,但事情往往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宁柠正打算离开,一个尖脸猴腮、头发已花白的老头跛着脚走进麻将馆,同新任老板大吵大闹。
多嘴的服务生说,这个老头是那个被老婆砍死的前任老板的亲哥,年轻的时候就不学无术,成日在街上同黑~社会的人厮混,后来得罪了老大,被打残了一条腿,新来的老板本打算看在他是老人的份上留下他,却不想他还是那副混日子的模样,还偷老板的钱。就这样被赶走了,岂料,这老头成日过来闹事。实在是讨人嫌。
宁柠应了一声,这样的事听得多了,自然不会觉得重要。
但正忙着砌长城的那些太太们却开始嘲弄。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首先是来了个在这种破烂地方寻找穿范思哲女人的奇怪丫头,接着又来个偷了钱还自以为自己才是受害者的臭老头。真是奇了怪了,难怪我今天手气不好。原来是被人坏了运。”说话的是之前宁柠问的那位顾太太。
手气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自从宁柠问了那女人关于阿云的问题,她就连输了好几把。发点闹骚倒也算是无可厚非。
宁柠并未在意。从运气这方面来讲,的确是她坏了别人的运气。
“你们说,那个找范思哲女人的疯丫头和那个找茬的怪老头倒真是一对啊,对面的街角有宾馆,他们一道去那里翻云覆雨,倒是很合适啊!”
这都是什么人啊……
于是,宁柠笑眯眯的回应道,“我也觉得,穿着范思哲的女人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而应该去维多利亚酒店里举办的麻将大赛凑凑热闹。不过呢,穿着地摊上买来的不到五百港币的外套的女人,就算想去维多利亚酒店的牌局,也没资格吧。”
她算是能忍的人,也无心同这些平日无事可做,唯有打打小牌,顺便搬弄是非的女人做口舌之争。但别人都欺压上门了不是?
眼见战火即将被点燃,老板赶紧将宁柠送了出去。
那个来惹事跛脚老头紧跟其后。
“小姐,这位小姐,等等。”跛脚老头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追上宁柠。“小姐你要找穿着范思哲外套的女人?”
宁柠点点头。看来这个跛脚老头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跟着老头钻进一条小巷。反正身上有水龙给的好东西,也不用担心被这跛脚老头欺负。
到了小巷,环顾四周无他人,跛脚老头才压低声音,说,“你说的那个女人,我倒是认识,只不过呢……”
明白他的意思,宁柠正准备从钱夹里拿出几张港币,却被老头一把抢了过去,掏出里面所有的钱,老头将空空如也的钱夹丢还给宁柠,一脸得意的数着钞票,估计正在计算这些钱能换多少毒品,一面数钱,他一边说,“那个女人我见过一次,穿着被你们叫做什么‘范思哲’的衣服,长得很美。那女人在我死鬼老哥还在的时候来过这里,给了老哥十万港币,让老哥替她说谎。”
“什么谎?”
“那个女人对我老哥说,若是有小姑娘来找她,记得撒谎骗骗那个小姑娘,说她始终在这里打麻将,只是刚好离开罢了。就这么点破事,她每月给我哥十万。”
宁柠有种被玩弄的感觉。
诚然,阿云讨厌她。但宁柠没有想到阿云会厌恶自己到这种地步,用尽一切手段欺骗。可是,难道换一种方法,索性什么都不告诉她,岂不是更容易?
何苦费力欺骗?
还花费那么多钱。
或者,阿云这样做不是为了欺骗她。
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踪。
但阿云没有料到的是,被收买的那个麻将馆老板已经死了。
麻将馆换了人。这是阿云的失误。
奇怪的是,阿云能为宁柠的一点好奇而花大价钱创建“自己在麻将馆”的证据。将这点小事做得滴水不漏。
一个滴水不漏的女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麻将馆已经换了老板整整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阿云究竟在做什么?在新加坡的时候,宁柠只见到了左少清,没有见过阿云,那么,阿云呢,去哪里了?
而阿云以前对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
彷徨间,宁柠准备离开,却被跛脚男人一把扯进小巷,她感到一柄刀抵着她的动脉血管,“放心,小姐,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需要钱。能穿那什么衣裳的女人,一定很有钱!我需要钱买loveless。”
“砰!”
宁柠还未从被跛脚老头顺手逮了的惊惶中回过神来,就看见跛脚老头被人狠狠撞向墙面,晕了过去。
地龙取下口中的烟头,塞进早已备好的小纸袋中,轻轻弹了弹因眼前这一幕变化太快而呆若木鸡的宁柠的脑门,“丫头,你真够大意的。”
跳起来一把抱住地龙的脖子,嗅着他身上永远的香烟味,宁柠窝在他肩头乐得不可开交。从离开新加坡那天起,她就没见过他。
但他曾说过,他会保护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