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过分了...
一夜难得无梦。
点滴打的差不多，烧也退了，半夜医生来看过，便把针头给拔了，全程染柒根本不知，料想那些药水怕是有助睡眠的功效。
一夜睡的极好，染柒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显得稍微精神了些，不再病恹恹，也不再下一秒就像是要昏过去似的。
她醒来时，姬衍衡正在一旁看书，此时外面才微展曦光，天空还是一片黑蒙蒙的，约莫五六点的模样。
染柒打着哈欠坐起身，向来，她都不会去看他在看些什么，毕竟他身份特殊，看多一次，于她而言，便多几分危险。
但这次，却是避不得，她抬眼便见到他手上那书的封面，本是打扫移开视线，却莫名一顿，那书包装地极其精美，牛皮纸页面上画上了不少可爱的图画，上了鲜艳漂亮的颜色，还有英文书名镶刻在上。
一眼看过去，就知是一本童话书。
那人垂眼看的极其认真，精致苍白的侧脸微微垂下，漆黑纤长眼睫打落，遮盖他幽深的眸光，就这般看过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冷意，尤为不近人情，难以招惹。
连她醒来都未发觉，好似跟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般，完全沉浸在了美好不真实的童话世界中，但那脸上并未有一般小姑娘害羞幸福的笑意，反而面无表情，偶尔缓缓眨动着眼睫，像是在看情报般，指尖很快掠过一页页书页。
看着看着，染柒就莫名有种，猪八戒吃人生果，好好的童话书就这么被他糟蹋了的即视感......
而且尤为违和。
就像是，一向觉得这人古板冷硬，向来被条条框框束缚，不容一丝差错，冷血精确到极致，却突然发现，他好似还很有少女心......
这感觉，跟日了狗般...
到处都是槽点。
姬衍衡侧头，见到她醒了也并未有诧异，只是将书放低了点，方便一起看。
上面有插画，文字却都是英文，甚至还有德文，法语，以及其他一些染柒看不懂的国家文字，看上去，像是多语对照。
“......”一个童话书而已，好好看中文的不行吗？！！
童话故事一般都是外国传进来的，充满西方奇幻色彩，因此，一篇被人赞扬的童话故事产生，会被多国引入。
☆、第1232章 民国：军阀少帅，狠会宠（81）
然后翻译成他们本土的文字，但翻译过来时，总会缺少原著语言的味道，而且，经过多次翻译，原稿怕是早已不见，剩下的便是添油加醋过的版本。
多语对照，确实能弥补内容失真的缺点。
但染柒向来看童话不过只是匆匆一扫而过，了解核心内容，故事大致讲什么的便过了，还第一次见，有这么认真看童话的人，不仅多语对照，有些国家句子意思和其他的不同，他还用笔给画了出来......
像是看到染柒有些无语的神色，姬衍衡微蹙眉，眸子依旧很深沉，像是暗藏浓郁黑雾，气息同样阴戾不改，却跟个一年级很乖的小朋友问老师般，微微抬起眼睫，抿唇认真问她，“幸德瑞拉为什么要忍耐？她完全可以杀了她的家人，拿着他们的钱去买衣服，去参加宴席。而不是幻想等待着那现实根本就不存在的神来救她。”
难得见大魔王变成乖巧的好奇宝宝，染柒沉凝了会，无语道，“童话都是美好的，总要给人幻想的空间吧......”
谁让现实这么残酷。
姬衍衡像是有点不认同，他垂眼看着那本书，不由拧着眉，他气势本就强，这样一副像是要发怒的暴戾模样，浑身上下都像是在散发着‘你要是不顺着我，你就会死’的气息。
染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挪后，还未挪动明显的距离，就见姬衍衡像是很认真地和她商讨，语气严肃又认真，“这种书只会摧残人的心智，整日幻想不切实际，不该被引进。”
“......”
染柒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暗想着，要是真的没有童话书，几年后大街上都是像你这样钢铁般的直男，那全都抱团搞基去吧！
木头一样，又不懂风情。
但染柒懒得解释。
心魔未完全除去，伤害未完全愈合，她还并没有原谅他，她不是看不出他是在故意找话题，套近乎，甚至，完全一副与平时不一样的认真面孔，语气虽是有点僵硬，像是不太习惯用这种语气说话，但确实是在努力地做好。
甚至，是在故意给她看，他是在慢慢变好。
但事情才过去没几天，有些事，不是说那么快忘，就会忘的。
那人平静又淡漠地抱起临近疯癫的她，强硬地让她看一个个血尸，那苍白精致的容貌，犹如阴煞至极的鬼魅，连同那平静而镇定的语气，将她不断往深渊里推，苦苦哀求，挣扎不得。
那一幕幕，现在回想起来，都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当时的她，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现在的她，却喘不过气来地想到。
怎么会有人，那么的狠呢......
她猛然闭上了眼，脑海里本是血腥的景象逐渐被那人淡漠无情的面容替代，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轻声道，带着轻微颤音，“出去，我想一个人呆着。”
姬衍衡眸色倏然一深，垂眼看着浑身发颤，却深呼吸的她，苍白手指紧紧攥起，浑身的气息暴躁而狂戾，他抿了抿发白的唇，手上的书页被他指尖弄出了好几条明显褶皱。
☆、第1233章 民国：军阀少帅，狠会宠（82）
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他向来是个懂得用计策的领导人。
昨晚她的心扉敞开了点，他便一早乘胜追击，趁着她刚醒，头脑迷蒙间，企图凿开更大，甚至能容纳他进去的空间。
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话题更是寥寥无几，他平时接触的军事战报，更是不能和她透露，但除此之外，他确实是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好。
但她讲的那个童话故事，却让他找到了方法。
他在国外留学便知道有童话这一虚幻不切实际的故事，却是嗤之以鼻，觉得那是封建迷信残留，只看过其中寥寥几段，甚至一页都未看完，半夜，他让人送来童话书，便有所预谋。
现在看来，像是被看穿了心思。
他只是想和他的猫亲近一点，让她不那么抗拒他，甚至不因孤独苦痛而封闭自己...
就这么难么...
姬衍衡紧抿着唇，眸子沉的像是有无尽的黑雾在内里盘踞，透不出一丝光，沉的让人心惊，像是下一秒，便会粗暴地动手。
许久，他像是狠狠地按耐住自己心中快要忍耐不住的暴戾情绪，终是放下了书，下了床，给她盖好被子后，便转身离开。
染柒听见房门啪的一声没多久，就听见走廊里一片喧闹，像是有人在打架。
她垂眸，视线微微恍惚。
能忍这么久，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从前几天便一直没好脸色给他，他居然也照单全收，一句狠话都无，虽是依旧按耐不住暴戾的情绪，但也比之前狂躁起来，根本不听人说话，直接动手要好很多。
染柒有过解释。
甚至，在外面，被他拉进内里大牢时，她就有在拼命解释。
却是说，想回报魏湛小时候对她的恩情，所以她才想救他的，这个理由很合理，但他却完全听不进去，她的道歉，她的解释，她的悔过，都成了她一人的独角，她在那说，却没人听她说。
染柒见姬衍衡的第一眼，便知他是头难以驯服的恶狼，心性却像是一只冰冷的毒蛇，这样外表和心性同样不容小觑的男人，通常大权在握，容不得他人反抗，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强权主义，霸权主义，更是不会少。
他向来是主宰的一方，从未被他人主宰过，甚至，向来都是他人看他脸色行事，何曾这般受气，以至于，染柒这般甩脸，自是心情不虞，却好像，改了很多，又好像，还是原来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