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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狐言(56)+番外

陈兰歆引颈望去,只见那女子已是满脸的泪水,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求求你们,让我把明觉带走吧。他不能死!”

看到女子这般模样,她突然想到前世,自己也曾这般跪在地上,求刘郢放过自己的亲人。将心比心,她不禁有些可怜这女子。

虽然明觉作为圣比丘坐化,在佛门中人看来,是无尚荣光之事。但是,在俗人看来,其实就是把人活活烧死,就算是陌生人,心里都会不忍,更何况死的那个,是自己的亲人呢?

不过,对这一切,她也无力阻止。于是,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去,对着碧烟说道:“碧烟,你叫人拿些银子给她送去。”

“是。”碧烟应道。

陈澈望着陈兰歆,笑道:“兰歆,你学了两个多月的佛,还是有长进嘛,知道做善事了。”

陈兰歆侧眼望着兄长,清浅的一笑,说道:“勿以善小而不为,这不是皇兄以前教我的?”

陈澈一愣,哈哈一笑:“调皮,快走吧!”说罢,他大笑着转过身,往行宫而去。

陈兰歆怔了怔,回头望了望听竹轩那幢小小的木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决绝地转过身,追随着陈澈的步伐而去。

第十六章

次日一早,陈澈陪陈兰歆用过早食,便离开行宫,前往云恩寺,到晌午的时候,才回来。

陈兰歆知道他去问明隐之事,一听说他回来了,便匆匆赶过去,一看见他,便问道:“皇兄,那件事,恒远大师跟你怎么说的?”

“你别问多,反正皇兄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陈澈饮着手里的茶。

陈兰歆怕他对恒远大师的处理不满意,又要将明隐要过来杀掉,可她又不好把话说在明面上,只好委婉地劝道:“皇兄,其实这件事也不用催得那么急,恒远大师肯定会处理妥当的。而且,明隐是佛门中人,怎么处理都随恒远大师,我们就别插手了。”

陈澈抬眼看了陈兰歆一眼,笑道:“兰歆,你放心,我不会插手此事的。恒远大师确实是高僧,没有徇私情,对他的处理,我很满意。”

陈兰歆一听,松了一口气,又问道:“恒远大师到底怎么处罚明隐?是不是把他赶出寺去?”

闻言,陈澈微微一顿,说道:“差不多吧。对了,出了这种事,你再留在云恩寺也不太好了。我想了想,你还是先些回京吧。”

“啊?”陈兰歆一愣,“那个,驸马的孝期不是还没到吗?父皇可是让我在这里呆三个月呢。”

“也不差这十来天了,父皇那里自有我和母后去说。”陈澈拍了拍她的肩,又说道,“再说了,你回公主府还不是守孝嘛?我们又不说这几天就要把你嫁出去。”

倒也是,反正之前那两年多都是在公主府里守的。

陈兰歆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事不宜迟。”陈澈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几下,考虑了片刻,又说道,“你这就叫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你就走。”

听陈澈只叫了自己走,陈兰歆忙问道:“皇兄,你明日不跟我一起回去啊?”

陈澈笑了笑,说道:“你先走,我明日还有些事,完了我就回来。”

“那好吧。”听陈澈这么说,陈兰歆也不多问,只说道,“我这就回寝殿,让她们收拾,时间有点赶。”

“去吧。”陈澈将陈兰歆送到殿外,说道,“皇兄明早送你下山。”

“嗯。”陈兰歆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碧烟听陈兰歆说明天便离开云松山行宫回京城,有些意外,不过,她也没多问,只应了一声,便出去安排人收拾。

看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着收拾东西,陈兰歆呆在一旁觉得有些无聊,便去了书房,想着看会儿书,消磨消磨时间。

书案上放着的是明隐还未给她讲完的金刚经。

见到这经文,她心底一叹。

这经文永远不可能再讲完了。

这一世,与他的纠缠也就这么结束了。

孝期满后,父母应该会再为她指一门婚,然后便与人生儿育女,平淡渡过余生?一想到要和别的男人肌肤相亲,她心里就觉得恶心。要不,还是不嫁了吧?

可为何与明隐在一起,她就没有这种感觉呢?是因为,他是刘郢的转世吗?难道自己其实没有对他忘情?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对他没有忘情呢?早在她把钗子插.进心口的那一刹,她对刘郢就只剩下恨了。

此时,她心里不停地想着前世父兄被杀之后,吊在京兆府门前示众的那一幕;想着在上官映雪寝宫里听见的那些声响;想到自己身怀六甲跪在他宫门前求他放过自己的家人;想到在冥界看见阿出的头滚落下来的模样……想到这些,她已经是泪水涟涟。

这一世,自己只是让明隐尝尝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叛的滋味,比起前世的他来,还算仁慈了许多。想到这里,她心里方觉得好受了些。她把经书收了起来,拿了本《女诫》看了起来。

刚翻开书,便听见碧烟走上前来,轻声叫道:“公主。”

“何事?”陈兰歆看着书,眼皮也没有抬。

“明净师父在外求见。”碧烟回道。

明净?陈兰歆愣了愣。他这时候求见自己,所为何事?不过,在云松山这两个月多,与明净也熟识了,明日就要离开了,以后她也应该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最后再见他一面,就当道个别吧。

于是,她将书放下,抬起头来,对着碧烟说道:“请他进来吧。”

“是。”碧烟退了下去。

差不多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碧烟引着神情肃然的明净走了进来。

陈兰歆看到明净进了屋,笑着招呼道:“明净师父。”

明净走到陈兰歆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小僧见过公主。”

与往日比起来,明净今日显得疏离了许多。陈兰歆也没多想,笑道:“明净师父今日前来找我,可是有事?”

明净垂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公主,其实小僧今日前来,是受明隐师兄所托。明隐师兄,他,他有句话想问问公主。”

听到明净提起明隐,陈兰歆的面色微微一变。她将脸板了下来,冷声说道:“明净师父,我明日便要离开了,你若是来向我道别,我很欢喜。如果是帮明隐带话,就不必了,我与他之间无话可说。”

“公主。”明净抬起头来,眼眶泛红,蓄着泪水,声音也有些颤抖,“明隐师兄他,他就快,快走了,临走之前,他只有这一个心愿。公主,你就当行行好吧,了了他这个心愿,也让明隐师兄能够走得安心些。”说完,明净的泪水已然滑落。怕被陈兰歆看见,他赶紧用衣袖拭去。

陈兰歆知道明净一向对明隐极为崇敬,如今明隐被逐出寺去,他有些不舍和难过也是情理之中。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她就卖明净一个情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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