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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狐言(124)+番外

他闭上眼,努力让双腿盘坐着,然后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口中念着心经,希望能够减轻自己的痛楚。

萧颉背对着萧颍,一开始还能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念经之声。他也不知道,萧颍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佛经,念起佛经来,就跟庙里的和尚一般。慢慢地,那诵经之声越来越微弱,终于,后面没有了声息。

他呆立了片刻,然后伸手招了一个侍卫过来,叫他进监房去看看萧颍的情况。

很快,侍卫便回来向他禀报道:“陛下,庐陵王已经没有气息了。”

闻言,他默了默,说道:“去把田姑娘请进来吧。”

“是。”侍卫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他听见一阵匆匆地脚步声从牢外而来。

他抬起眼,看着田婉一脸焦急地往自己走来。

“阿洛。”萧颉叫着田婉的乳名,却不似往常那般加上姐姐二字。

“陛下!”田婉声音急切地叫道。

“你怎么来了天牢?”萧颉迎了上去,并没有让她走到关押萧颍的监房前面。

田婉扑到萧颉脚下,下拜哀求道,“庐陵王是冤枉的,还请陛下明查,还他一个清白!”

闻言,萧颉皱了皱眉,说道:“你来找我,便是为了他?”

田婉微微一怔,随即说道:“陛下,臣女与庐陵王妃素来交好……”

听到田婉的话,萧颉突然笑了起来:“是与庐陵王妃交好,还是与庐陵王交好?”

听到这话,田婉一呆:“陛下这是何意?臣女与庐陵王妃交好,陛下是早就知道的啊?”

萧颉抿了抿嘴,又问道:“那你又从何知晓他是冤枉的?”

田婉说道:“陛下,如果庐陵王有谋反之心,当初怎么会主动离京就藩……”

“阿洛!”萧颉打断了她,“朝政之事,你不懂便别胡乱开言!”

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威严。

田婉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虽然他面上还有着几分稚嫩,但神情肃然,眼神沉稳,似乎与自己平日所见的萧颉大不一样。原来,他早已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陪着自己嬉戏打闹的少年,如今的他,已经成了天下之主。

“萧颍谋逆之事,有人证,有物证,朝庭已经有了论断,你无凭无据,不要仅凭自己的想像便妄下定论!”萧颉又说道。

“陛下。”田婉叫了萧颉一声,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真的再无转寰的余地了吗?你们可是骨肉至亲啊!”

“谋逆大罪,朕赐他全尸已经是念在兄弟的情分上了。”萧颉冷冷说道。

“陛下,你,你真的不能饶他一命吗?”田婉已是泣不成声。

“不能!”萧颉的话非常干脆,“萧颍罪无可赦!”

田婉一呆。其实,她被田太后拒绝的时候,便已经想到来找萧颉多半也是被拒绝的结果,可她还是不死心。萧颉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怎么也要来试试的。如今试也试过了,她也该死心了。

她抬起头,望着萧颉,哀求道:“陛下,既然如此,那可否臣女在庐陵王临死之前见他一面。臣女有些话,想要问他。”

“恐怕来不及了。”萧颉的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寒冰,“他已经上路了!”

田婉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她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陛下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三哥他已经死了。”萧颉冷冷说道。

“死了?”田婉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重复道。前世,她看见他坐在火中被烧死的那一幕又跳入了她的脑海中。她只觉得胸中一阵闷痛,像要被震裂开一般。她用手捂住胸口,可是,并不能使自己心中的疼痛减轻半分。

萧颉看见她这么模样,眼神软了下来。他走上前,蹲下.身,去拉田婉的手,想要把她扶起来。谁知他的手刚碰到田婉,便看见她像被毒蝎蛰了一下似的,立刻把手弹了开来。

“阿洛?”他皱着眉头。

“陛下,就算他死了,但我还是想要见见他。”田婉的眼泪像开了闸一般,狂泻而下,“陛下,求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吧。”说罢,她跪在他面前,将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

听到她额头与地板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音脆响,他心口一疼。他赶紧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虽然在他抓到她的双臂时,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往后一缩,最终还是没有甩开他,随着他站起身来。

“陛下,你答应了我吗?”她流泪问道。

他顿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他就在最里面那间监房。”

田婉一听,顾不上其他,便向天牢的尽头奔去。跑到牢房外面,转过脸,透过铁木栅栏,看见萧颍一脸平静地坐在草垫之上,似乎还在打坐诵经,此情此景,她仿佛又看见了前世的明隐。

此时,他的面色苍白,唇角隐隐有些许鲜血沁出。他真的死了吗?一想到这里,她心头犹如万箭穿心一般。可是看着他身子笔直地坐着,她心里又隐隐有点期待,也许他还活着。

“六殿下。”她叫着他。

他依然呆呆地坐着,没有半点回应。

她心痛如绞,拖着犹如千斤般沉重地脚,向监房里迈去。

慢慢地,她来到了他的身前。她伸出颤抖地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哽咽道:“殿下……”

他的身体还是温暖的,可她知道,他已经不能再答应她。

一时间,泪如雨下。

她与他的三世,就这么结束了。

他已经走了,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只要田婉也死了,她就又是沁姝了,回去了,就还能见到他了?

她转过脸,看见那草垫旁边放着的托盘,托盘中白玉瓷的酒壶在昏暗中的天牢闪着莹莹的幽光。

她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一把抓起酒壶,就着壶嘴便往自己嘴里灌去。

站在监房外的萧颉见此情景,惊叫道:“阿洛,你做什么?你疯了!”

话未说完,他便冲进了监房,从田婉的手中抢下酒壶。

与萧颉争抢之时,田婉被酒水呛着了,剧烈咳嗽起来。

看着田婉这模样,萧颉面色惨白:“你饮了多少下去?”

“不知道。”稍稍平静下来的田婉,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嘴唇,“可能有小半瓶吧?”她不善饮酒,酒一入肠,头便有些发晕了,人也摇摇欲坠。

“阿洛!”萧颉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对着监房外目瞪口呆的侍卫叫道,“快传张太医!”

“陛下,这酒中放的是……是赤练之毒,入口便会入……入血,没……没得救了。”侍卫战战兢兢地说道。

看着怀中的田婉越来越虚弱,萧颉心急如焚,瞪着血红的双眼,对着侍卫吼道:“废话少说!快传张太医!”

“是!”那侍卫整个身子颤了颤,转身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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