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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苏念(19)

清漪只道家中有事,改日再聚,告辞出城。

次日,秦贤在广聚轩订了雅座,与柳默同至清漪居所,邀她同往。

清漪正在院中摆了小桌独饮。见二人到来,便重新沏了茶,奉与二人。

一杯淡淡绿色,一杯略浓些。

秦贤看了看两杯茶,笑道:“百里姑娘如何这等偏心,只将好茶与柳兄吗?”

柳默看了茶色,知是那日饮过之茶,不禁抬眼看看清漪。

清漪淡然道:“秦公子常在酒席之间,此茶能消积食、解油腻;柳公子脾胃略带虚寒,适合清淡之味。”

“百里姑娘不但是护花圣手,还通晓医理?”秦贤道。

“草木鸟雀、林中百兽,享天地日月、以水土为养,生有时、死有日,皆与凡人同。其医理也颇有相通之处。”清漪道。

“我祖母病了这些时日仍不见好,姑娘可知为何?”秦贤道。

“年老之人,难免气虚些,并不打紧。过些时日,自会好转,秦公子不必忧心。”清漪道。

此时春风习习,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花木之上,那一株矮木的花蕾似乎又长了些。

其中一朵已然绽开些许,艳红瑰丽。

柳默见那颜色,不知为何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不禁靠近细看。

清漪见他走到矮木旁,心下惊动,只顾盯着看他神色。

柳默近看那花,更觉艳丽非常,似火焰一般。

柳默欲问此花何名,回头看时,忽见清漪定定地看着自己,知她此时眼中所见,又是另一个人,不知如何竟觉心中黯然,也不再言语。

秦贤见二人神态有异,不明所以。

此时,秦贤随身侍从来报,酒席已备妥,三人便入城前往。

此番是为庆贺牡丹重生,答谢清漪援手,重要的是秦贤自认与蒋府更见深厚,是以所备颇为丰盛。

席间换酒,进来一个伙计,初时清漪并未留意,待他转身时,清漪忽然撇见他后脖子上一块褐色胎记,当下叫道:“袁成。”

那伙计便回头,奇道:“姑娘眼生得很,何以知道小人姓名。”

清漪起身,对他道:“你可是吉州集显村人氏?”

“正是。”那伙计应道。

清漪自袖中取出一物与他,正是那日老妇人交予她的拇指大小的老虎玩偶。

袁成一见此物,惊道:“姑娘认得家母。”

“那自然是你不错了。只是原说你入蒋府差使,如何却在这里?”清漪喜道。

“原是要去蒋府的。只是到慕州时,听闻蒋府待下人很是苛刻,所以未敢就去。后来经人引荐到这广聚轩,便一直在这里了。”袁成道。

“原来如此,怪道蒋府不见你踪影。”清漪道。

“姑娘如何与家母相识?”袁成道。

“我与令堂只是一面之缘,那日行过集显村,多谢她款我清水一碗。” 清漪道,“你久出不归,令堂甚是思念。况有坊间传言,你被山间野狼所食,更是日夜挂心。你可速回,与令堂报得平安。”

袁成听闻此言,落下泪来,与清漪拜谢,道:“多谢姑娘,我告得假,即刻回转。”

拜罢欲走,清漪叫住他,取出一个青色小袋,交予他,道:“令堂只因思念于你,日夜啼哭,如今双眼不便,当日我曾与她留下此药,嘱她每日服用,这些是我新制的,你也带去与她,虽不能失而复明,总有所帮助。”

袁成接过,再拜离开。

清漪方重落座,忽听窗外街道上喧闹之声骤起,三人立于窗边往外看时,只见一人披散着头发在人群中惊慌奔逃,慌不择路,撞倒许多行人,行人纷纷闪避,他不辨方向,又撞到街边小摊之上,物事洒落一地。

他嘴里只反复念叨:“别杀我,放过我……别杀我,放过我……”。

看那身形、观其样貌,正是玉器铺老板,李贵。

只怕是前日受了惊吓,如今这般疯癫无状。

秦贤见是熟识之人,大惊,忙奔下楼去,想要截住他一问究竟,怎奈李贵本就力大,如今慌乱之中,更是无状,看有人靠近,一把将其推倒,仍然向前疯癫奔走。

柳默对清漪道:“可有法子吗?”

“需得诊治方知。” 清漪道。

柳默展开身形,几步赶上那李贵,伸手至脑后,将他击晕在地。

清漪过来,自袖中取出小小的四方绢巾,盖住其手腕,再细看其眼睑、舌苔。

看毕道:“天意大概如此,人力有尽。”

这边秦贤爬起身来,也立于二人边上,道:“这李兄怎地变成这般模样?”

柳默清漪皆不言语。

后面李家人寻来,便将李贵仍交还,李家人自是哭泣伤悲,无可奈何。

李家人走后,秦贤直道奇怪。

秦贤欲再回楼上,清漪辞谢款待,独自出城而归。

这里柳默、秦贤二人也不骑马,牵了马在街道上并肩而行。

秦贤望了望柳默,笑道:“你为何不去送送她?”

“我为何要去?”柳默奇道。

“那百里姑娘待柳兄之意,你不是要说一概不知吧?”秦贤道。

“此话怎讲?”柳默道。

“那牡丹之事,我几次三番央告于她,她只是不允。我祖母与她多有来往,也算有些交情,却一点不念。怎么你去了,一句未言,她便去了?”秦贤颇有深意地望着柳默笑道。

柳默闻言,亦是沉吟,但心中只道是那个人的缘故。

秦贤见他不语,又道:“今日奉茶之时,我得的固然是好茶,只是你那杯茶,只怕大有文章。”

“何出此言?”柳默道。

“平日里多与人往来,各地茶品亦颇有涉猎,虽不能道巨细尽知,然大抵是知晓一二的。”秦贤道,“那茶之色竟不在各色茶品之中,只怕是她哪里得来的稀品,亦或是她自己制出的也未可知。”

柳默忆起那日初饮此茶时,清漪的神色,又闻秦贤所言,心下已了然。

此茶当亦为那人所有,或与他瓜葛极深。

心中不禁叹道,若无有此人,真是只为柳默,岂不是好。

叹罢,自己也觉惊异,如何竟作此想。

当下对秦贤道:“秦兄多次去请,想必百里姑娘难以推辞,是以应允,只是秦兄之功。那茶或是哪里得来,略稀有些,只怕也非甚了得之物,秦兄多虑了。”

秦贤见他如此说,只笑道:“或许真如柳兄所言。”

两人又说些其他人事,在街道拐角处道别,各自回转不提。

这日桀风欲赴齐岭,途经慕州,自然来探望。

清漪正在城内,欲寻几个新盆,添植些新品类,转了一圈,并未寻到合意之物。

正在街上闲走,忽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自己肩膀,回头看时,见桀风立于身后。

“今日这般悠闲?”桀风道。

多日不见,他伤已痊愈,面放光彩、眼透精神。

“你怎地到此?”清漪道。

“我欲去齐岭寻访灵兽,途经这里,来探望探望。”桀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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