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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苏念(129)

此后,柳默仍如常随桀风修习,桀风便也经常留意他的气血流动迹象,所幸尚无大碍。

清漪修行之外,倒多在雪松内研读医书,常常整个白昼皆不出来。

月余之后,晚间饭毕,忽对柳默神秘地笑道:“你猜我今日找到了什么?”

“这我可猜不着。”柳默摇头笑道。

清漪自袖中取出一本药书,翻至一处,指与他看,只见上写着:“尺无、重明、斩刑,神威难撼,独惧佛铃,佛铃透耳穿髓,皆听号令……”

柳默看得一回,不明其意,道:“这是何话?这般难懂?”

“这尺无、重明、斩刑便是守护冰芝的灵兽。”清漪道,对着柳默,笑颜如春,道:“我们若找到这佛铃,冰芝必可得。”

“这佛铃却在何处?”柳默道。

“我当年曾在重华山脚下遇见一位异人,这千里音之阵便是他授予我的。”清漪道。

“他如何识得你?愿授你阵法?”柳默奇道。

“我遇见他之时,他带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病重几死,欲带他上重华山顶取冰芝。”清漪道,“我与他救治,保得一命,是以授我此阵,他那时候曾言道……”

“所言何事?”柳默道。

“他说,‘既蒙姑娘救得这孩子性命,这冰芝便留待日后所需之人吧,佛铃我且收着罢了……’”清漪道。

说至此处,清漪眼中已然光芒四射,笑道:“当时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如今想来,他定是已然拿到了佛铃,本要上重华山顶去取冰芝的!”

柳默心中已知,此人只怕亦非凡人,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那人现在又在何处呢?”

“是二十年多前的事,那人也曾告诉我,若欲寻他时……”清漪道。

说至此处,忽然顿住,自怀中掏出一个金环,仔细寻看。

“这金环是何物?”柳默奇道。

“这是千里音阵的金环,他曾说过,欲寻他时,只看金环便知。”清漪道。

清漪将金环颠来覆去,只见金环光滑如新,既无文字、亦无图案,不见何处有那人所在之处。

柳默亦拿过金环翻看一回,却也未寻到头绪。

清漪又拿过来细细翻看,仍是毫无所获。

“想是他随口一说,娘子不必寻了。”柳默道。

清漪兀自不死心,拿着金环发呆,细细回想当时情状,然终是毫无头绪。

晚间清漪躺在榻上仍拿着金环不停翻看,全无一点线索。

次日更是白日夜间金环不离手,时时左右上下地寻看。

此后几日亦是如此。

柳默见她如此,试着引她做点别的事,她便也去,只是做完了,仍是这般翻看。

夜里柳默抱着她,她却仍拿着那金环思索。

柳默从她手中取过金环,柔声道:“别再看了,早些睡吧,都熬了好几天了。”

清漪回身望着他,道:“他既说了这金环能找到他,一定能找到,只是不知这金环的秘密究竟在何处。”

柳默将金环置于一旁,道:“既一时寻不到,可暂时搁下,日后或许有了机缘,自然便知晓。娘子这样日日思看,哪里吃得消。”

伸手轻抚她脸颊,怜声道:“这几日,已然消瘦了。”

“只是看看罢了,哪里就瘦了。”清漪笑道。

“你这样盯着它,也该看看我了,难道它比我还好看吗?”柳默亦笑道。

清漪忽直望着他,柔声道:“我正是想要这样每日每日都看着你,才看着它啊……”

柳默轻轻点头,拥过她,叹道:“我知道……”

清漪亦环住他,道:“若你能得冰芝护得长生,便可避去那雷霆之劫……”

柳默又轻轻点头,柔声道:“我知道……”

扶正清漪,满眼柔情,直望着她,道:“你的心事,我都知道。只是,来日方长,我们定会有好办法的,娘子不必急在一时。”

又将她拥过,轻抚她一头乌发,道:“我一定、永远、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清漪只静静偎在他怀中,轻轻点点头。

清月如水,汨汨倾洒在花间树下,透过窗棂,照着一屋恋恋温柔。

此后柳默修习之时,便不似从前只依桀风所言行来,而是细细询问此法根底,究其缘由,依自身血脉之气改之导之。

桀风亦已知晓自身所修与柳默气息有违,又见他所行之法确有奇效,是以柳默但有询问,便也一一告知。

如此月余,倒也相安无事。

算来已有近三月未曾去慕州探望,清漪便与柳默说知,两人夜间仍乘了青思去往慕州城。

到得柳府,二更未至,却悄无人声。

二人跃进府内,却见一片漆黑,竟无一点灯光。

院中花盆、泥土、椅凳散落,杂乱不堪。

见此情景,两人皆是大惊失色,不知出了何事。

柳默清漪忙急急奔往各处寻看,各苑各屋内皆是房门大开、桌歪椅斜、箱笼中物事散落一地,窗纱、床帐亦多有被刀剑砍刺的痕迹。

二人将各处皆细细寻看一回,竟一人也无!

上次来时,一切还都平静安然,怎地忽然竟如一座死城一般!

二人出得府来,站在府门前,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柳默忽然瞥见府门上贴着两张纸条,仔细看时,竟是官府的封条!

二人每次来时,皆走后墙跃入,今日亦是如此,所以不曾见,此时却看得真切。

不知柳占惹了何等祸事,竟遭此大难。

此时亦无法可想,只能待天明时寻人问讯。

二人便仍回至柳府墙内,在院中坐等天明。

好容易熬到天色微亮,柳默与清漪出得府来,直往秦府而去。

方走得几步,忽闻身后有人唤道:“二哥、二嫂。”

二人忙回头看时,却见一人一身孝衣,脸色苍白,婉约而立,正是唐素秀。

清漪忙上前抓住她手,只觉她手甚是冰凉,此时亦不及顾得,只道:“弟妹,你没事就好!家里究竟出了何事?其他人都在哪里?”

又见她一身孝衣,奇道:“你这是、为谁穿孝?家中谁、出事了吗?”

清漪心中焦急,一口气问得这许多,唐素秀却只默然望着她,待她问完,轻声道:“你们先跟我来。”

说着已转身走出,清漪便忙跟上,柳默亦随其后。

唐素秀在前,转过几条街道,并不见进得哪一间屋门,行得一时,到得城门,径直走了出去。

一路上清漪又再问她,她却一言不发。

清漪细看她,只觉她既不似山间道上见她时温婉柔和,亦不似在柳府中沉静淡然,她脸上既无欢喜、亦无悲伤,似乎完全没有表情,静得就像一湾从不流动的水。

柳默亦察觉唐素秀有些异状。

柳府经此番巨大变故,想是她性情也变了些。

清漪见她如此,不免心中隐痛,便不再言语,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出得城门,唐素秀又往前走了约半个时辰,进了一处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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