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兵士们应道。
宁葭、桃叶、六顺一路向前跑去。
经过这段时日,宁葭的体力、脚力都有了很大长劲,跟在桃叶身后,倒也不曾落后。
但后面追兵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姐姐,怎么办?”六顺急道。
桃叶环望了一回,一手拉住六顺,一手拉起宁葭,向左边林中跑去,道:“那边有个矮树丛,我们先在那儿躲躲。”
三人跑至矮树丛前,在一片细小的嫩绿之中,这个树丛却葱葱茏茏,似是经冬未凋之木。
树丛下便是一个矮沟,此时干燥无水,三人便跳了下去,躲在此处。
三人方躲得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嘈杂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三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不敢作声。
待脚步声去得远了,方长舒了一口气。
亦不敢出去,仍躲在此处。
果然不一会儿脚步声又回转来。
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往身后的土墙上靠去。
夜色渐深,春寒料峭。
寒气侵入鼻端,六顺抽了抽鼻子,一个喷嚏就要打出来了。
桃叶连忙伸手用力捂住他的嘴。
六顺硬生生地将一个喷嚏忍了回去。
“街尉,没有。”只听一人道。
“继续搜!”冯街尉道。
“是!”兵士们又向别处搜去。
待人声静去,三人在紧张与疲惫中,依偎着昏然睡去。
天微亮时,桃叶先醒来,推了推宁葭和六顺,道:“醒醒,醒醒。”
两人亦睁开眼来。
六顺探出树丛看了看,并无一人,四周除了风声,再听不见其他声响。
“姐姐,他们都走了。”六顺向桃叶喜道。
“那就好了,我们也快走吧。”桃叶道。
于是三人爬上土坎,寻路向山下走去。
走得一顿饭功夫,却陡然看见前面有五六个兵士正在搜寻。
桃叶连忙扯住两人,转身向后悄悄退走。
但为时已晚,一个兵士抬手指着他们大叫道:“在那儿!”
五六个兵士手执刀剑齐齐向三人跑来。
“快跑!”桃叶道。
三人连忙转身奔逃。
不想斜刺里又冲出来三个兵士,向三人扑来。
宁葭连忙掏出匕首,将桃叶、六顺护在身后。
待这三人来至近前,宁葭挥动手中匕首,寒光闪过,三个兵士便捂着胳膊滚倒在地,哀叫不止,手中的铁剑掉落在地。
宁葭不敢望他们身上的血迹,别过了头去,握着匕首的双手微微发着颤。
六顺突然从宁葭身后跑了出来,捡起了兵士掉落在地的剑。
“六顺,快走!”桃叶叫道。
桃叶拉着六顺继续往前奔逃,宁葭手执匕首紧随其后。
途中又遇到几队兵士,宁葭皆以匕首护卫,脱身逃走。
但他们的行踪已被周悉,兵士们皆向三人处聚集,越集越多。
宁葭又不愿下杀手,以致处处受制。
桃叶忽然停下奔逃的脚步,转身向宁葭道:“小棠姐姐,别管我们了,你一个人赶快逃吧!”
“姐姐!”六顺惊道。
“六顺,”桃叶拉过六顺道,“姐姐不能保护你,对不起,但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做男人就要有担当,我们不能再拖累小棠姐姐了。”
“嗯,我知道了。”六顺望着桃叶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近百名兵士已聚集到一起,向宁葭等三人处追了过来。
“给我抓住她!”冯街尉吼道。
“小棠姐姐,你快走吧。”桃叶又向宁葭道。
宁葭低着头,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忽然她扬起头来,眼中泪光微漾,道:“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错误?”桃叶道。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失去过一个人,一个于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而失去她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竟然从未想过、保护她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宁葭缓缓说道,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滴落在刚刚钻出土来的嫩绿的新草之上。
“那个人、怎么了?”桃叶道。
“她、死了……”宁葭低头挤出这一声道,新的泪水又滚落出来。
“小棠姐姐……”
“当我看见她的墓碑,我才知道、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宁葭含泪道,“而为了忘记这个错误,我甚至——从来都不允许自己去想起她……”
宁葭此时正面对着桃叶与六顺,追捕的兵士自她身后扑了上来。
宁葭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匕首,此时,她的手已不再颤抖。
她转过身来,匕首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寒光。
靠近的兵士纷纷倒地,鲜血洒落一地。
“所以,我绝对、再也不能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宁葭望着满地鲜血,截然说道。
“都给我上!”冯街尉命令道。
兵士们虽然惧怕宁葭手中匕首,但亦不敢违抗军令,纷纷向宁葭扑来。
宁葭一把匕首舞开,鲜血如雨般洒落。
但她毕竟从未有过任何修习,亦毫无临战经验,全仗着匕首的威力一时取胜。
当涌上来的兵士越来越多,渐渐便感到力不从心。
到底被人从身后觑了空隙扑了上来,压倒在地。
“小棠姐姐!”六顺大叫道,挥舞着手中的剑向扑住宁葭的兵士刺去。
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武艺修习也甚为浅薄,不几下便被制服。
桃叶亦被两个兵士抓住。
正在危急之时,忽然从林中冲去几十个短衣打扮的人来,手执刀剑向兵士们刺去。
一人手执一双弯刀砍向扑住宁葭的兵士。
那个兵士就地一滚,避开此击。
宁葭连忙爬起身来。
那人望见宁葭一张疤痕横卧的脸,愣了愣方道:“是、迟姑娘吗?”
“你、认得我?”宁葭向他奇道。
“受人之托,特来相助,你们没事吧?”那人道。
宁葭望了望桃叶、六顺,他们都已被短衣人救下,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们没事,多谢壮士搭救。”
“不谢。”那人拱了拱手道。
几十个短衣人个个出手精准,不一会儿便占了上风。
但他们似乎并不想纠缠下去,弯刀之人一声:“走!”
几十个人便拥着宁葭、桃叶、六顺三人且战且退。
不久便跑出了淙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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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带着宁葭等三人直向西南而行,来至一处山脉。
“到了,上山吧。”弯刀之人道。
“这位壮士,不知该如何称呼?”宁葭道。
“迟姑娘不必客气,叫我梁毅就行。”弯刀之人道。
“梁大叔。”宁葭道,“此次承蒙相救,小棠感激不尽,我们姐弟三人必会铭记恩德。”
“这是说哪里话,梁某也是受人之托,尽人之事罢了。”
“受人之托?”宁葭再次听到这句话,不免问道:“不知是受何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