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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219)

“我?那两位皇叔呢?”宁葭道。

“两位皇叔不念皇上旧情恩义,已投了新皇了,不值一提!”葛长寻愤愤地道,又向宁葭拱手低头道:“我等如今唯三公主你马首是瞻!”

“不、我不行、不行……”宁葭忙又摇手道。

“三公主,你可知道如今天下是个什么模样?”葛长寻道。

“天下?是什么样子?”宁葭道。

“三公主可听说过明丹战中,有一个屠血成性的妖魔吗?”葛长寻道。

“妖魔?”宁葭惊道。

幽绝的事终是太过了,是以迟凛并未向宁葭说起过,宁葭并不知晓幽绝当日所为,偶有些风闻,却也并不知其究底。

“他一根猿杖之下,满城皆是血尸,人死如山,所以浣月当日只区区几万兵马便长驱直入,取了明丹。”葛长寻沉声道。

“如今这个妖魔正在御风国,就如同当日明丹一般,屠城嗜血,死伤无数。”涂远道在旁道,“三公主,我浣月国训向来以安民友邦为要,新皇用此妖魔,虽夺得疆土,然而人心尽失,叛乱不断。”葛长寻道。

“怎么会这样?伯父怎么不阻止他?”宁葭道。

“新皇野心勃勃,这一切他就是始作俑者!”涂远道道,“新皇夺了新土,又要增加兵力以便驻守,所以不断征召新丁,现今浣月是田地荒芜、人心惶惶。”

“三公主,我们一定会永远追随你,为浣月百姓重获平安,为皇上和谭将军报仇!”葛长寻道。

“我?”宁葭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道,“伯父和、那个妖魔?不、不行、我、我不行……”

“三公主难道不想替皇上和众皇子、公主们报仇雪恨了吗?”葛长寻道,“还有谭将军,我们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还有迟凛迟将军的大仇,三公主也不报了吗?”涂远道在旁亦沉声道。

“迟、凛……”宁葭道,眼中又滚下两行热泪,坐于桌旁,哭泣不止,无论二人再说些什么,皆不再答言。

二人无奈,只好道:“三公主且安心歇着,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玉衡山,等见了余下诸人,再从长计议。”

说罢便告退出来,掩上门自去了。

宁葭一夜未合眼,哭累了就呆坐一会儿,呆了一会儿又接着哭。

次日涂远道二人端了饭菜来,宁葭一口也未动。

涂远道与葛长寻又开始劝说她举起义旗,光复江山。

宁葭却只是哭个不住,一句话也未答。

第二天仍是如此。

夜深之时,宁葭独自一人坐于孤灯之下流泪。

从前她心头还有个盼望,能够再见到那些想要见到的亲人们。

如今她心如死灰,茫然无措,每日都是以泪洗面。

想想这些日子自己所受的一切,更是胆战心惊,左右活着也再无盼头,夜深之时,她悄悄地掏出了袖中的匕首。

昏暗的烛火下,刀鞘上一个“宁”字、刀柄下一个“葭”字清晰可见,然而、这个名字却再也不属于她了。

送她匕首的那个人,也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宁葭流着泪,将匕首对准自己,闭着眼,咬着牙。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望着这把寒光锃亮的匕首,却发现自己握着刀柄的双手正颤抖不停,终于、双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宁葭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竟没有勇气、刺下这可以了结一切的一刀,只低头嘤嘤哭了起来。

哭得一回,颤巍巍起身来,悄悄拉开木门,见涂远道与葛长寻的屋子灯火已熄,隐隐有鼾声传来。

宁葭轻轻挤出木门,蹑手蹑脚地捱出院子。

一出院门便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宁葭此番却不再去往人烟之处,只往渺无人烟的山间逃去。

在萧索空旷的山中,仍以草根、溪水为食,所幸寻得一个山洞避寒,生起火来,还算能过得。

然而,自皇宫被占的那一日起,她一介娇躯已折腾得脆弱不堪,这样的日子,只是让她更加衰弱下去而已。

她从未经世事,竟连需存些柴火这样的事儿也不知晓,一场大雪直下了一夜,她没能找到能烧的柴火,终于冻晕在山洞之中。

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带着两个丫鬟并四个小厮在此山间被大雪所阻,也来到了宁葭所在的山洞。

“妈妈,你看,那儿有个姑娘在睡觉。”一个绿衣的丫鬟道。

妇人远远望了望宁葭的脸,又走近看了看,道:“模样生得倒不错。”

“咦,她好像是晕倒了。”另一个粉衣的丫鬟道。

妇人蹲下身拍了拍宁葭的脸,叫道:“姑娘、醒醒,姑娘。”

宁葭仍昏迷不醒。

“脸怎么这么冰?”妇人道,又摸了摸宁葭手脚,皆是冰凉,“看来是冻坏了。”

顿了一回,又抓起宁葭一双手看了一会儿,在她十个指尖儿上细细摩挲罢了,拍了拍宁葭的脸,笑道:“算你好命,我这就救你回去,能不能活,可要看你的造化了。要是你好了,可要好好地报答我。”

雪停之后,妇人向两个小厮道:“把这个姑娘抬到轿上。”

两个小厮上来,将宁葭抬起,搬到了山洞外的轿子上。

妇人亦钻进轿子。

四个小厮抬起轿子,两个丫鬟一左一右,踩着积雪,下山去了。

半日后,已近黄昏,轿子来至一座城池外,城门上书着:“新州”。

轿子顺利地进了城门,走过几处,皆张贴着一些人犯的缉拿令。

轿子从其前而过,并不曾细看其上所画究竟是些什么人。

走过几条街道,轿子便来至一座雕花楼前,楼上匾额三个大字:“喜乐苑”。

宁葭被抬进一间轻纱暖帐的屋内,绿衣的丫鬟替她脱了衣服,盖上绣被。

过得一会儿,妇人领了一个大夫进来,大夫自予宁葭诊脉。

妇人走向绿衣丫鬟问道:“可有什么东西?”

“都在这儿呢,请妈妈过目。”绿衣丫鬟指着桌上的几件物事道。

妇人看桌上摆着的几件金钗、耳饰、玉佩等物,皆是珍品,点头笑道:“果然不俗,看来,我又有好盼头了。”

说罢又欣笑了几声,笑罢,放下手中玉佩对绿衣丫鬟道:“给她收好,以后再说。”

“是。”绿衣丫鬟应道,又指着桌上的银白匕首道:“那这个怎么办呢?”

妇人拿起匕首看了看,道:“就她那个娇弱的小模样,就给了她,又能怎样?”

妇人忽然顿了顿,丢眼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宁葭,低了低声音道:“查过了吗?”

绿衣丫鬟亦望了望宁葭,点了点头,低声笑道:“还是完璧之身呢,妈妈就放心吧。”

妇人放松了脸色,笑道:“楚袖自小是我一手调/教的,天分又高,才能有这样的风光,可惜跟绫荷比起来,到底差些。如今楚袖我是指不上了,没想到却得了她,以后说不定比绫荷还风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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