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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凤归(41)

绿蝉上下看了许久,张大了嘴。

不愧是孪生姐妹,和姑娘一个样呢!要是养胖些,谁都分不出来了!

青瓷拉着青釉的手安抚她,“别怕,这位是给你看病的大夫,医术可好了。”青釉疑惑,“上午才有大夫来看过呀?”“多一个大夫多一份把握。”

老先生皱着眉把青釉上下打量了一翻,越看眉头越皱紧,最后眼里全是疑惑。没有把脉没有问诊,而是直接端起了一旁还冒着热烟的药碗。

直接端起轻抿了一口。

然后神色一下子就变了,瞪着眼盯着眼里的药碗。

众人被他这一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老先生从进门初始就冷着一张脸,后面都快变成狰狞了,青釉有些惧怕,整个人窝在青瓷的怀里。老先生把碗放回了桌子上,又定定看了青釉好一会,最后对着谢青瓷道:“跟我出来。”

拍了拍青釉的手,跟着老先生出了屋子。

“可是有什么不妥?”

老先生没有隐瞒,非常的直白。

“这药若是一直喝,她活不过十七。”

青瓷袖里的手猛得握成了拳,极尽不可思议,沙哑的气音询问,“你的意思是,这药有问题?”老先生点头,“我知她身体孱弱,可想着这么多年你们家一直娇养着又要名贵药材吊着,虽好不了,气色也不该如此的差。”

“我看她竟是气血亏尽了的模样,这可不像一直温养的。”

“刚才又喝了她的药,才知事有蹊跷。”

谢青瓷想到某些可能,双目惊惧,“是什么原因?”

老先生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略微有些不忍。“她的身子确实不好,若一直温养,活到二十出头是没问题的,后面的只能看天意,可这些年的药,竟是透支她的生命只是一直吊着,刚刚那药性更烈一些。”

“那药确实会让她的状况好一些,只不过最多三年,这三年内她的身体甚至可以和常人无异,不过不到十七岁,必死。”

不到十七,不到十七……谢青瓷只觉得这时脑子异常沉重又异常清醒。如果自己真的会嫁给太子,应该会在十五的时候定亲,大婚要准备一年左右的时间,十六才会正式大婚,而青釉活不过十七?

咔嚓一声。

袖里的手握得太紧,指甲断裂。

第二十六章

老先生无声地看着青瓷,她此刻微垂着眼睑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哀怄到了极致的感觉。是真的于心不忍,先不说这孩子心地善良,刚刚看里面的那一位,眼睛清澈透明,一看就知晓是纯真不知事的姑娘。

这些年外面也从未传出谢家大姑娘还有个孪生妹妹。

想也知道里面那位过得是什么日子了。唉,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两个父母了?刚那位绿蝉姑娘说得也没错,她两也是受害者,谢明安做的孽,自己不该算到她们的头上。

出声,安抚谢青瓷。

“你别担心,虽然她现在气血太低,但还没到油尽灯枯的程度,我帮她调理两年,还是可以续命到二十岁以后的。不会……”顿了顿,似是极其不忍,“不会不到十七岁就撒手人寰的,你别太难过。”

青瓷闻言抬首看着老先生,出乎意料的,竟是摇头拒绝了。

“我待会就回安排人手送您离京,您要去哪?”

见老先生露出不解的神色,谢青瓷解释,很是抱歉,“是我思虑不周,光想着在您亡妻面前赎罪,却没想过被谢明安知道了该怎么办。出了些意外,或许谢明安已经知道您的存在了,已经害您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害您失去性命了。”

“我也知晓,先生心软菩萨心肠,可救青釉不该搭上您的性命。”

“您待会给青釉好好把脉一番,留个方子,然后我再去找其他的大夫。”

这番话后老先生却是惊讶,惊讶的不是谢青瓷所说的内容,而是昨晚那位小公子的先见之明。昨晚他离去后,留了两个侍卫就把自己带到俞府去了,到了俞府门前他们就转眼没影子了,半夜起夜之际却发现自己屋子里站了两个人,当时差点把魂都吓飞了。

月光下的刀鞘更是凉意十足。

今早起床又没看到人影了,试探了问了俞家诸人,竟是一个也没发现。昨晚还不知为何,今天却是明白了……

见老先生不说话,表情还是惊疑不定,谢青瓷以为他是被吓到了,连忙保证道:“您放心,虽不敢保证说以后如何,送您离京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老先生这才回神,却道:“我现在也就孤家寡人一个人,也不怕他谢明安!我就住在俞府,你也不必多说,我不信他还能在俞府杀了我!”那小公子既然没言明,自己也不用多嘴了。郑重的看着青瓷的双眼,一边哽咽一边又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我不怕死,我也可以救你妹妹,你若真觉得对我有亏欠……以后,请别让谢明安善了。”

这也是为什么会决定留下来的原因。

自己并非孤家寡人,还有后辈在这里讨生活,当年的官司,也是不了了之……若是不管不顾把这事闹出来,能不能为亡妻找回公道还两说,说不定还得把儿子孙子搭进去,自己确实,不敢冒这个险。

而眼前这位谢家大姑娘就不一定了,她对谢明安有怨有恨,哪怕因为是生父手软最后不能送他下地狱,也一定会让他尝过苦果,这就够了。就算她心软,昨晚那位小公子呢?那可不是个心软的主,总还有点希望。

最后,哪怕谢明安什么惩罚也没得到,自己也算是心安了,也说实话,确实不忍看里面那个孩子就这么香消玉殒。这个孩子当年是她亲生接生的,她肯定也是不忍看她就这么去了,百年以后下去见她,自己也无愧于心了。

一想到亡妻,一直冷硬的脸也忍不住老泪众横。

昨日还是那样怪戾的老人,今日却是这个形状,布满皱眉的脸上泪横遍布,鬓间的白发似乎都多了些,老态尽显。望天,把眼里的泪意压了回去,挺直背脊,目光专注,“敢问老先生名讳?”

“张佑棋。”

还在回忆之中,听到谢青瓷的问话下意识的回答。

谢青瓷举起右手竖起三指,中指食指的指甲都已断裂,指尖青肿血丝明显,手心更是添了好几道月牙的伤痕,那是刚才太过用力所至。可青瓷毫不在意,定定地看着张佑棋,郑重其事。

“我谢青瓷用生命向张佑棋起誓,有生之年,一定让谢明安恶有恶报,若违此誓,死后必定尝尽十八层地狱所有酷刑,百世不得超生。”

张佑棋震惊的看着起誓的谢青瓷,这只是一个闺阁中的姑娘,那位还是她的父亲,她却对自己做了这样的承诺。不管以后结局如何,现在自己都是高兴的,躲了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一点希望了。

泣不成声。

“好,好,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会尽我所能,帮青釉和天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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