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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子勿近(2)+番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脸,对着绯兰说道:“绯兰,你先回避一下。”

“是。”绯兰低头应了一声,然后退到后面。

她转过身,看着顾骞。随着他越走越近,他的眉眼越来越清楚。虽然两人成亲已快一年,可每回看到他,她依然觉得自己如初见一般心动。只是此时,他的眼神冰冷而凌厉,像一把刀似的,深深戳进她的心窝里。

“这么冷的天,你不在房里呆着,跑到外面来作甚?”他的声音比眼神还要冰冷。

“吴翎已经下葬了?”她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眸色阴冷,面如冰霜,“是!她人已经不在了,她已经永远被埋在了青岗岭!你终于如愿了?”

“顾骞,你怎么能如此说?”她眼中噙着泪,“她的死,我真的没有想到!可是,她是真的把我推下了石阶,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凌雪珺!”顾骞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厉声说道,“吴翎她人已经死了,你何苦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我那天便说了,一个人不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不是被逼到了绝境,怎么会以死来明志?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知道吗,你的所言所行,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听了顾骞的话,凌雪珺身子一晃,似乎人都快站不住了。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是如此不堪,是如此让他厌恶。凌雪珺,你输了!在吴翎面前,你最终输得一塌糊涂!听到顾骞如此说,你现在终于可以死心了!

看着她人有些摇晃,顾骞伸出手来想要扶住她。

“不要你假好心!”她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抬起头来,望着他凄然一笑,说道,“顾骞,你的心上人死了,你很难受吧?若今天你去埋的那个人是我,你还会不会如此伤心难过?”

“凌雪珺,你胡说些什么?”他一怔,随即咬着牙说道,“你看你如今像什么模样?简直不可理喻!”

“是啊,我是不可理喻!我是蛇蝎心肠!我害死了你心尖上的人!”凌雪珺看着顾骞那厌恶的眼神,心痛得滴血,面上却是笑靥如花,“可那又怎么样?你还是娶了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到死,我凌雪珺也是你顾骞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这一生一世都与我绑在一起!”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他似乎厌烦了与她说话,冷冷瞥了她一眼,“若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理她,转身便要离开。

“顾骞!你就这么恨我吗?”凌雪珺在他身后大叫。眼泪忍不住,倾泻而下。

他定住,却没有转过身来。

“你觉得是我害死吴翎,那我把我自己的命赔她好不好?”凌雪珺大叫道。

“凌雪珺,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他微微扭过头,对着她冷冷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空陪你胡闹!你赶紧回屋去!”说罢转过身,便径直向前走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凌雪珺只觉得心里一片空洞。吴翎死了,她和顾骞之间唯一的牵绊,那个孩子也没了,也断了凌雪珺所有的希望。

“顾骞,也许是我一开始就错了。”看着他绝决的背影,凌雪珺泪如雨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爱上你。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颓然地转过身来,泫然长泣。他说过,如果一个人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是不会以死来明志的。所以,吴翎便用自己的死,来诬陷她,来斩断顾骞对她的最后一丝情意。如今,她同样也被逼到了绝境,是不是同样只能以自己的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顾骞是信她还是信吴翎?

可能,他还是会信吴翎吧。毕竟,他深爱着她。在他眼中,吴翎事事都好,样样都对,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使了下流手段强嫁于他的蛇蝎妇人。

想到这里,凌雪珺心头更是难受,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滑落下来。

绯兰见她如此,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来,将她扶住:“夫人,你才小产,身子还未复原,禁不住如此折腾的。”

“心都死了,还顾着这具躯壳作甚?”她凄然说道。

“夫人,你别这样说。”绯兰赶紧劝慰着,“多几日,公子想通了便好了。奴婢先扶你回屋吧。”说着扶着凌雪珺往回走去。

凌雪珺抬起头来,望着天空。

雪后的天空,干干净净,像蓝晶石一般,纯净得耀眼。

记得娘亲曾说过,她出生那日,也是连着下了几天的雪突然停了,艳阳高照,所以才为她取了雪珺这名。

这样也好!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回了翠薇居,凌雪珺便以身乏为由,将碧竹与绯兰都打发了出去。

屋中再无他人。她打开柜子,拿出压在柜底的一只小木匣,打开木匣,里面有一只白色的小瓷瓶。这药叫“无常”,是宫里出来的。据说只需要三滴,便可致人死命。人吃下之后,便会昏睡过去,然后在睡梦中被无常鬼勾了命去。

凌雪珺拔下塞子,将瓶里的药水滴了三滴在茶水中。想了想,她又滴了三滴下去。

她垂下眼,看着那药水滴到茶中,瞬间便化为无形。轻轻眨了眨眼,眼中的泪水便随之滴落到茶中。

她一惊,赶紧用手将自己的眼泪拭去,顿了顿,走到梳妆台边,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髻,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人死了之后,该会很难看吧?她一生爱美,可不想到死的时候这么难看。画好了妆,她看向铜镜之中。镜中的女子,面容虽然憔悴,却仍然美貌不减,风姿绰约。

她努力对着镜中的女子绽出一个笑容,说道:“凌雪珺,再美又有什么用?顾骞还是不会喜欢你的。到了这个时候,你可以离开了。”说罢,她举起手边的茶杯,将和着“无常”药水与自己泪水的茶水一口饮尽。这水中,除了难以言说的苦涩,并无其他的滋味。

她将茶杯放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自己就这么死了,也要有个交待吧?她提起笔,想了想,然后在洁白的宣纸上写道:

君骞敬启:

雪珺无德,坏了君与翎之亲事,悔不当初,实在无颜求君原谅。然雪珺之子,确为翎所害如今。翎以命相构陷,雪珺百口莫辩,唯有以命相抵,以证清白,君信与不信,也不强求。雪珺非贤妻,死后不求葬于顾家祖地;雪珺今生最恨之事,便是不能再双亲面前尽孝,死后只愿葬于丰阳,眠于父母身边,得见双亲颐养天年。今生已矣,若有来世,雪珺愿君与翎双宿双栖,雪珺与君生生世世再无牵扯。

凌雪珺绝笔

在最后写名字时,她没有冠上顾骞的姓氏。这姓氏本就是她抢来的,死了就别带走了吧。她把信放在书案上,用镇纸小心地压住,然后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来,没有盖被子。反正,死去之人,应该感觉不到冷吧?

她闭上眼,等待着自己就这般睡去,再也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