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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闻肉香不见肉(90)

那些老太妃也不太可能到御花园来走动,这把年纪了一般都在自己的宫殿呆着,不会轻易出来。所以算来算去,这偌大的院子可能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

天有不测风雨,前一刻日头毒辣这一刻却有可能下倾盆大雨。

杜含巧也料想不到天气说变就变,茫然间没有看到避雨的地方,只能一直一直往前跑。跑了大概有一会儿,一座湖上之亭蓦然出现在了杜含巧面前。

她赶紧加快脚步向前跑去,感受不到雨落下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再看自己一身全部都被打湿了,裙子上更是全部都积满了水,不得已杜含巧只好蹲□子把水拧掉。

这个时候这亭子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身,和男人的喘息。

杜含巧大惊失色,匆忙抬头一双墨色的眼睛似乎撞入了她的心扉。来人一身明黄面目清奇格外俊美,一头长发却是披散开来的,往下滴着水珠。

雪前尘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上杜含巧,在他眼里杜含巧此刻犹如垂泪的牡丹,清新而华美。再看那水滴顺着那张瓷白带着粉色的面容滑下颈脖,平添了三分媚色,他的眼里闪过一阵悸动。这个感觉太过熟悉了,仿佛久远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便是这般。

“你……这宫女怎么又让我遇到了。”

“禀告大人,奴婢实因无奈才来此处避雨,还请大人恕罪。”

不知道是不是雪前尘的错觉,总觉得杜含巧貌似恭敬,暗地里却频频打量自己的衣角。雪前尘顺着自己的脚下望去才有些恍然大悟,明黄色衣服虽然王爷也可以穿,但是绣着五爪龙的靴子却是除了皇帝谁也不可以穿的。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静静的呼吸声。

望了望自己薄薄的衣服,杜含巧不由嘟嚷了一句:“都湿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雪前尘仿佛听到刚才眼前这女子说话了,不过却是听的不太清楚。

“奴婢是说这雨下的太大把奴婢的衣裳全都打湿了。”

“这么一说我的好像也全湿掉了。”

雪前尘颇为潇洒地坐到一边的石桌上,视线却盯向湖中,此时那湖中的鱼儿纷纷跳起争先恐后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其实在想这个宫女真奇怪,明知道他是皇帝还敢上前搭话。

杜含巧同样也在想她为什么要和一个皇帝说那么没有营养的话题,什么湿不湿口胡啊。

突然间,杜含巧开口问道:“大人喜欢诗词歌赋吗?”

他喜欢吗?雪前尘这样问自己,好像以前是喜欢的吧,不过此时他却道:“不喜欢,那你这么问是你喜欢吗?”

“奴婢是一个女子,自古便是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

“雨好像下小了呢。”望着湖面的波澜渐渐变小,雪前尘有些愉悦地笑道。

杜含巧本以为他是来离开的,心里想着怎挽留,但是直到雨完全停下他都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如同刚才一般继续坐着看湖面,对湿透了的衣服全然不在乎。

杜含巧揉了揉鼻子,她的鼻子痒痒的貌似是要打喷嚏了,这副身体依旧是个吃不得苦的,大小姐柔弱娇气的很。

这个时候杜含巧的一双手却突然被拉住,那人拉着她的手道:“雪白细腻,十指柔软纤长,这样的手恐怕连一般的小姐也养不出来吧?”

杜含巧心里咯噔一声,随即抬头微笑道:“皇上果然英明。”

“很奇怪对不对?这御花园里的宫女太监虽然少但是也并不是没有,突然的在这一天全部都没有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又出现了,宫女不可能有你这么美。”

“那可不一定啊皇上,不过小女这次碰到皇上确实是意外。”

雪前尘抬头望向她,那一双眼睛里道不清是什么情绪,唯独没有对他的爱慕。莫名地他心里有些愉悦有些不爽。

“哎哟,皇帝表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妹妹这一回吧。”杜含巧矫揉造作摆了个兰花指,美目朝着雪前尘抛了个媚眼。

“……”怪不得觉得眼熟,雪前尘试探地叫了一声:“玲珑?”

“诶,妹妹在这里。”

“怎么说话如此不正经,大户人家女子应当……”

“皇帝表哥,表哥表哥表哥,表哥哥哥。”

雪前尘被噎地说不出话来了,他心想这表妹进宫来就是存心来气他的。

杜含巧笑意盈盈,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道:“我从小就听到表哥怎么样,不管是奶娘还是奶娘还是爹爹,甚至到了姑姑那里听的都是表哥。我爹娘原本就打算送我进宫的,我也曾经上过书院,可是没半年爹爹就和我说这不好你是要进宫。”

“我从小就听着表哥的爱好,表哥喜欢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在我十四岁那年吧。有个小子,嗯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天天爬到我院子的墙头念诗,后来我爹把他拖下去貌似是打残了吧。我爹又对我说这不好你是要进宫的。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人了,现在想起来记忆却是越来越模糊了。”

雪前尘听了,默默无言,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表妹为他做了这么多。或许这第一次相遇是意外,这二次虽然别有用心但其中却也是掺杂着缘分。

他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表妹把这么说出去是为什么,就一股脑想着勾勒出了一副景象。

“表哥,其实我不后悔。”杜含巧依旧在笑,她笑着说出这句话。

雪前尘心里更加无所适从,如果是别人对他说这种话他早就掉头就走,或者是让人拉出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想个半天,又觉得亏待了人家。

“你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以后……”

“表哥不要说以后,玲珑心里怕的很,以前爹就常对他的姨娘说以后。”

雪前尘无话可说,却不由觉得这种时候自己更应该说些什么才对,但嘴巴一张说出来的话却是无声的。

“虽然爹爹和娘亲还有奶娘常常说表哥,但是说的最多却是表哥是皇帝啊。”杜含巧慢慢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优雅地朝着雪前尘行了个礼。

“你想说什么。”雪前尘望向杜含巧,那一双眼睛是带着火的。

“表哥生气了,妹妹好害怕。”杜含巧举起拳头缩在下巴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雪前尘觉得这一定是自己最无奈的一天。

“其实吧今天玲珑不是故意要来的,表哥你就当偶遇吧,亲戚一场包容一下走一下后门。”

“你其实是耍我吧?”

杜含巧含蓄微笑:“怎么会呢。”

只要你不追究,再骗你一次又何妨呢小哥。被人揭穿了就是这点子不好,依她看她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就算她装的再像,也是一时半会就要穿帮的事情。

太后的手笔太大了,最大的完美的才是最大的瑕疵。

“皇帝表哥,天色不早了玲珑该回去了,小心伤寒。淋了这么久的雨玲珑实在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