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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相公太磨人(656)

这种明明生意盎然的大树却偏偏给人一种死了的感觉,只有死了的大树,才不会招来鸟儿。

可这株巨树明明长得好好的,漂亮到了极点,绝不可能是一株死树。

虽然眼见为实,也的的确确这株巨树繁茂不已,可小若源却不禁然在心中问了问自己,这棵大树……绝不可能是死树吗?

巨树正南面有一间木屋,紧挨着巨树树干而建。

木屋前有几盆土,土中栽种着几盆不知名的花儿,朱砂色的花儿,开得正好。

此时正有一名容貌清丽,年纪约莫十七八的姑娘蹲在花盆旁,正拿着木瓢从身旁的木桶里舀出水来浇花。

就在这时,只听木屋内有老妇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那花儿啊,不用浇水了,就是浇再多的水,它们也活不过来……”

老妇的话语带有浓浓的苗人口音,可她说的却不是完全的苗语,而像是达木与巴依还有大山脚下那对药农夫妇和长情他们说话时那样的话,大山外边的话,说得极为不顺口。

既是说得不顺口,又为何要说外边的话?这浇花的姑娘一身苗人打扮,明明就是寨子里的人,却为何不与她说苗话?

姑娘听着老妇声音沙哑的话,先是怔了怔,然后将手中的木瓢放了下来,看着盆中开得正好的花儿,轻叹着气,不解道:“可它们明明都还活得好好的啊,您却为何总是说它们活不过来?您说的话,我总是不懂……”

这姑娘明明做一身苗人打扮,可她说的话……却不是苗语!

她说的话,一丁点苗人口音都没有,她说的,是大山外边的话!像长情他们说的那般的话!并且口音与长情他们一模一样!

“你不懂,你也不会懂……”老妇的声音依旧沙哑,就好像沙漠里就快渴死的人似的,可这姑娘既然有水来浇花,就不可能没有水来给这老妇喝,是以老妇不会是因为快要渴死才会有这般沙哑的声音。

姑娘伸出手抚了抚眼前朱砂色的花儿,神色忧郁。

她的确是不懂,就像她不懂那个人的心里会不会装下她一样。

“来,你进来。”屋里的老妇唤了正对着朱砂色花儿发呆的姑娘一声。

“哎,来了。”姑娘收回手,站起了身,拍拍裙子上的褶皱,转身走进了屋里。

木屋里布置得很简单,一张竹榻,一张竹案,两张藤编蒲团,分别摆放在竹案两侧,竹案上摆放着一只陶制香炉,炉中正焚香,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屋子里,闻着能让人觉得静心,却又让人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香味,就像让人说不上来屋子外的朱砂色花儿是什么花一样。

至少走进屋里来的这位年轻姑娘说不上来。

那名老妇就跪坐在面南的那张藤编蒲团上。

老妇已经很老很老,老到她的脸上满是纵横的皱纹,仿佛刀刻一般深深刻在她的脸上,她很瘦很瘦,瘦得她面上身上那满是褶子的皮就像是贴在她的骨头上似的,她很小很小,小到她那双枯槁的手合起来才似有这年轻姑娘的手一般大,小到她身上本就已经裁缝得很小的衣裳却显得很宽大。

她的背早已佝偻,深深地往下压低着,低的几乎要与地面平行,她的白发早已稀松脱落,只留下少许裹在头巾中。

她就像一个已经即将要入土的人,给人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咽下这最后一口气,可她坐在蒲团上却坐得端端正正。

因为是最虔诚的信徒,所以不管何时何地,她都必须对巫神保持着一颗敬畏虔诚的心。

她枯槁的手中正拿着一根青绿的蓍草。

“巫姑大人,您叫我可是有什么事?”姑娘走进屋,轻声着问。

对于这个瘦瘦小小仿佛说话大点声便会让她承受不住的巫姑,姑娘每次见着都会放轻声音,生怕惊了她。

“坐吧。”巫姑没有抬头看姑娘一眼,只是垂眸看着她手中的蓍草。

“是。”姑娘将裙子拢了拢,然后在巫姑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下身,态度恭敬。

在这寨子中,没有人对巫姑不恭敬,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恭敬。

待姑娘坐下后,只听巫姑缓缓道:“有人来找你来了,一个双目有疾的年轻人。”

姑娘身子猛地一抖。

------题外话------

这个周末没休息,心那个塞啊~连续上两周班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美好!

367、他是你心爱之人

只见这姑娘生得眉清目秀,道不上美艳惊人,也称不上清丽脱俗,却带着一股动人的灵气,让人觉得她好像是春日里最具生命力的新叶,朝气蓬勃,长长的乌发扭在肩头,简单秀气。

这姑娘,竟正是云有心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的云慕忆。

此时的她早已换下了她平日里最喜爱的翠色衣裙,穿上了木青寨的衣裳,藏青色露脐短袖上衣,上边是色彩明艳的棉线挑成锦色花纹,下身着一条色彩同样明艳的百褶短裙,腿上缠着绑腿,脚上蹬一双绣着彩边的黑色豁口鞋,倒有一番别致的美。

她这会儿听了巫姑的话,身子猛地一抖,眼眶大睁,震惊地看着巫姑,面色微白。

过了一会儿,她的神色恢复如常,她微微垂下眼睑,坐得端直,平静道:“我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是么……”巫姑看着云慕忆,反问道。

她的声音不仅沙哑,还带着微微的颤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说一句话随时都会有背过气去的可能。

她的眼皮松弛得将眼睛盖了大半,她的眼睛更是浑浊不已,可她那双浑浊的老眼看着云慕忆时,却清明得仿佛能看到她内心最深处似的,似乎不管心中藏着任何事任何秘密,在她眼前都会无所遁形一样。

云慕忆非但没有抬眸来看巫姑,反是将头微微垂下,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抓住了腿上的裙子,沉声道:“是。”

“既然如此,我便让守寨的人将他射杀死吧。”巫姑这会儿也微微垂下了她那松弛的眼皮,将手中折下来一小段。

云慕忆猛然抬头,面色发白,急切不安道:“不要!”

巫姑却是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蓍草,就像没有听出来云慕忆的着急似的,只不紧不慢道:“木青寨从来不让外人靠近,就算是苗疆的人也不能,你的命还留着你就该感谢巫神,却还想管起别人的命来?”

“他不是别人,他是,他是——”云慕忆着急得将下唇咬得泛白,甚至咬出了血来,可她却像有什么顾忌似的迟迟没有把这句话说完,而是从蒲团上往后退开,紧着便对巫姑躬下身磕头,请求道,“求巫姑大人不要杀他,求求您!”

“既是你不相识的人,又为何要为他求情?”巫姑还是没有抬眼来看云慕忆,她苍老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冷漠极了,“我想要杀一个三番五次闯进我大山中来的外边人,还用不着求得你的同意吧。”

三番五次!?云慕忆被巫姑的话惊到,可她这会儿却没有心思多想这个问题,而是又赶紧求道:“小女不敢!小女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