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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相公太磨人(644)

云有心没有躺下,而是“看”向山洞外黑漆漆的夜色,轻声道:“你睡吧,我再坐坐。”

长情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云有心以为长情已经睡着了,却听得长情忽又道:“我有办法找得到木青寨,快睡吧。”

云有心转过头来,面对着长情,就好像在看着他一样。

长情闭着眼,看都未看他一眼。

云有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

而后,他也侧了身躺到了地上的层层枯叶上,慢慢闭起了眼。

因为长情不会骗他,他也相信长情既说出口的话,便必然能做得到。

火堆里的柴禾还在燃烧着,火光映照在石壁上,给山中的寒凉夏夜添了一丝暖意。

所有人都睡着了,便是抱着剑靠着洞壁的秋容都睡着了。

只有小麻雀还睁着眼,不曾睡过。

只见他从小若源身上跳了下来,一蹦一跳地走到了长情身边,定定看着他闭起的眼。

这些日子跟在长情左右,小麻雀有时候总会像现在这般定定盯着他看,也不知它究竟在看些什么。

而自从云梦山下马车里那一次说话后,小麻雀与长情几乎没有再说过话,就好像他们互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似的,更多的时候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不认识一样。

小麻雀站在长情身旁看了他许久许久,才听得它怅然地自言自语道:“从小就生长在人世的你,会选择站在妖界这边吗?会领着我们解开封印解救妖界吗?”

小麻雀的声音极轻极轻,轻得只有它自己才听得到。

它说完这自言自语的话,翅膀一扑,便飞出了山洞,飞到夜色里,飞到了外边的青葱大树上,在树枝与绿叶间来来回回地蹦跶着。

而就在它飞出山洞时,本是闭眼睡着的长情缓缓睁开了眼,火光映在他墨黑的眼眸里,令他的眼眸看起来明亮极了。

你会选择站在妖界这边吗?你会领着我们解开封印解救妖界吗?

这是小麻雀方才问他的问题,尽管它的声音低得好似在自言自语,可他还是听到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这个问题,他知道小麻雀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想要问他,不过它终究是没有问出口而已,因为它心中有顾忌,极深极深的顾忌。

生在人世长在人世从未接触过妖界更还身为半妖的他,如何能不让妖界子民顾忌?如何能不让身为妖界希望的破印军的它顾忌?

就连对他称呼的一身“殿下”,怕是它心中也有千般的不愿意。

而麻雀的这个问题,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一直在心中问自己。

他虽不在乎这个人世是否平和安好还是生灵涂炭,是完好还是倾覆,可他爱的人生在这个人世,他视为手足的兄弟生在这个人世,他敬爱的师父生在这个人世,他在乎的父亲生在这个人世,即便他而今所做的事情已然是与人世为敌,可他仅仅是破坏封印而已,他还没有做出选择,还没有选择站在妖界那一边还是站在人世这一边,他若是选择站在妖界那一边,他便是选择与他所爱所在乎的所有人为敌。

而若他选择站在人世这一边,又怎对得起母亲不顾自己也要渡到他体内来的这颗妖元,怎对得起母亲深爱的妖界,怎对得起他身体里流着的一半妖血?

火光在长情眸中跳跃,却不是暖意,而是深沉的寒意。

长情看一眼自己怀里睡得稳熟的沈流萤,而后动作极轻极轻地将她从自己怀里移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躺在地上,而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盖到了她身上,确认她没有醒来后慢慢站起了身,脚步轻轻地走出了山洞。

山中的夏夜带着一股如初秋般的凉意,尤其这南方山中的夏夜,凉意中还带着一股子湿意,凉得有些透骨。

长情走出山洞时,在山洞外的大树上蹦跶的小麻雀便发现了他,它停在枝头,盯着他看。

长情走到小麻雀所在那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然后轻轻一踮脚,人便跃到了树枝上,就在小麻雀所停着的那根树枝上。

月光照不到这大山的树林里,山洞里的火光也照不到外边的这株大树,长情与小麻雀根本看不到彼此,只是感觉得到而已。

长情坐在树枝上,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任凉如水的夜风拂面,兀自开口道:“一起坐坐吧。”

小麻雀没有动,一小会儿后它才蹦跶着来到了长情身边,在树枝上坐了下来,然后问他道:“殿下怎么出来了?”

“没什么。”长情很淡漠。

小麻雀也没有再问什么。

少顷,忽听得长情道:“和我说说妖界的事情,如何?”

小麻雀抬起头,即便看不见长情,它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只听长情又道:“你若是不介意,便与我也说说你们破印军的事情,如何?”

小麻雀怔了许久,才缓缓道:“好啊。”

------题外话------

二更在晚上10点

359、浓雾枯骨!【二更】

十万大山上的路不好走,非常不好走。

准确来说,这山上根本就没有路,只有望不尽的绿树与荒草,古树参天,便是阳光都难以错落到地上,是以这山中光线阴暗,空气阴凉。

且这山中树倚着树,枝挨着枝,不管望向哪儿都一样,不管走到哪儿感觉都一样,只要稍稍不注意,便会将自己迷失在这密林之中,再也走不出去。

也正因这般,沈流萤对不能视物的云有心才极为佩服,在这明眼人尚且不能自如辨别的林中,盲眼的他却能记得住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可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无法越过这山中愈来愈浓的迷雾,无论他如何走如何绕,他都会回到他最初到过的地方,仿佛这山林会动似的,跟着他的脚步而动,就是让他找不到能再往山中去的路。

可山就在这儿,又如何会动?

动的乱的,不过是人的感觉而已。

长情与沈流萤几人此时就走在这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中,即便是雨过天晴,这山中的雾气也不见丝毫消减,绕在人周身,不过相距几步的距离便也瞧不见对方,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纵是那参天的大树,也再瞧不见分毫。

只听云有心边走边道:“雾气无毒,不过是依我之能如何也走不到更深处罢了。”

云有心始终觉得这浓雾之后会是一番晴朗的世界,会让他找得到他想找的人。

“七公子能在这林中安然无恙地走了一个月之久,本事已是远超常人了。”沈流萤看着不管何时看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云有心,浅笑道。

她仍是由长情抱在怀里,不需要出丁点力气来行走,就算她与长情说过数遍她能自己走,长情还是固执己见地抱着她,根本就不听她所言,无法,沈流萤便只能老实呆在长情怀里。

有时候她觉得累了,长情竟是像托小孩儿那般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环着她的肩,让她像坐在椅子上似的,起先让她好不尴尬,但瞧着秋容及云有心还有小若源他们早已习惯了他们的亲昵模样而无动于衷,她也便觉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