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萤没说话,只是紧张地捂上自己的肚子。
卫风则是在长情抱住沈流萤的时候掀开了车帘,看向外边的情况。
秋容正要禀告,卫风却在这时按住了他的脸,制止了他出声,有些嫌弃道:“不用你说我也看到情况了,小容容,闭嘴吧啊。”
只见马车前的山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完全堵住,显然方才的巨响声便是这块大石从两旁的山地上滚下发出的,马匹的前蹄就正正好贴着这块大石而立,且方才它在扬蹄的时候已经往后倒退了几步。
倒退了尚且如此,若是不退,岂不是连马带车都被活生生地压在这块巨石下边了?
没有人,却有凛冽的杀意,就在两侧的山地上。
卫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地挠挠耳朵,“这回不知又是谁想要取我性命?这皇帝可真是不好当哪!”
卫风说完,就要从马车里走出。
可还不待他走出马车,两侧山地上凛冽的杀意已化成了无数支箭朝他们的马车飞来!
而且箭簇带着燃烧的烈火!
明显是要烧了他们的马车,让他们无处可躲!
卫风的眼神在这一瞬间阴了下来。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些箭簇带着火的数十支箭忽地定格在了马车外,就在离马车还只剩下一寸距离的半空中!
然,定格住这些箭的力量并非看不见的无形之力,而是——寒冰!
本不该在如此夏日时节出现且更不会在西溪郡出现的寒冰,竟是蓦地将马车周围的一切事物全都覆盖甚至冻结住!
这是——
卫风震惊,倏然转头看向马车里的长情,只见此刻的长情双目腥红,如炼狱血池,然他的手上却覆着一层薄薄的冰,如何看如何诡异的冰。
只听长情目不斜视,只专心地看着他怀里的沈流萤,冷得森然道:“找、死。”
长情话音才落,便见他将覆着薄冰的手一个收握,外边被寒冰冻结住的剑便碎化成了碴!
而碎化成碴的岂止是这数十支箭而已,还有那块挡住马车去路的巨大石头,一瞬间之间完全碎裂开来,碎成了无数小冰碴!
以及埋伏在两侧山地上的连脸面还未有机会露出来的杀手,一滴血未见,一声惊呼未发,便是连眼睑都没有机会眨上一眨,根本就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这么碎成了碴,化成了粉末!
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就在长情将薄冰消失了的手重新扶回到沈流萤肩上时,才听得他冷冷道:“秋容,上路。”
“是,爷!”秋容丝毫不敢有慢。
长情连问都不打算问这些想要取他们性命的人究竟是何人,是想取卫风性命还是想取他性命,所以他一个活口都未留,就像捏死蝼蚁一般将他们全都“捏”死了。
因为方才在看到沈流萤一脸吃痛地抬手捂上肚子时,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所有让他萤儿受伤的人都必须死!
“呆货。”沈流萤瞧着长情腥红的眼眸,有些紧张,不由得抬手捧上他的脸颊,一边摩挲一边道,“不要杀气这么重,嗯?”
沈流萤说完,在长情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长情的眸色才慢慢恢复寻常妖化的赤红色,紧张地问沈流萤道:“可是伤到萤儿的肚子了?”
“没有。”沈流萤赶紧道,“我没事,你别瞎紧张,我就是担心晃到肚子,所以抬手来捂捂而已。”
虽然沈流萤方才没有瞧到外边的情况,但她猜想得到外边发生了什么,那些拦着他们去路的人定是死得连骨头都不剩。
长情不说话,只是也坐到了小榻上,将沈流萤拥进自己怀里来,完全不介意旁边还有一个卫风在看着。
卫风一脸嫌弃,道:“我说小馍馍,你这么速度飞快地把那些阴沟老鼠给干掉了,没把一个活口留下,怎么知道是谁人派来的?”
“不必留。”长情语气冰冷,“不管他们是谁人手下,目的何在,目标何人,只要伤了萤儿分毫的,都死不足惜。”
“所以他们这一出就当做是来唱戏的?”卫风无奈地耸耸肩,“好吧,就算没有留活口来问,我也知道是冲我来的,我没在宫中,这可是干掉我的好机会,那些不服我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那岂不是小姝有危险!?”沈流萤突然激动地从长情怀里蹦了起来。
长情随即又将她揽回来,沈流萤则是嫌弃地打开他的手,“哎呀呆货,你别打扰我!”
“在西原县里可没人能伤得了黄毛丫头,你说是吧,小馍馍?”卫风笑眯眯地看向长情。
“嗯?”沈流萤眨眨眼,一脸不解,“和这个呆货什么关系?”
“北刹楼的人可不是养着白吃饭的。”卫风笑意更甚,“不然小馍馍媳妇儿你以为在西原县的时候为何没发生类似的事情,而才出了西原县未多久就有人想要宰了我呢?”
“这就是说——”沈流萤忽然伸出手,揪住了卫风的衣襟,“你这是不要脸地拖着我们给你当垫背又当盾牌了!?”
“嘿嘿嘿,别这么说嘛,万一来宰我的人一波接一波,没人给我搭把手可怎么行,你说是吧,小馍馍?”卫风一脸无赖。
“哼!”沈流萤狠狠瞪卫风一眼,才将他的衣襟松开。
卫风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长情身上没有移开。
因为他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长情的妖力竟变得如此可怕,且方才他不过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危险化解,若他尽了全力,会如何?
小馍馍的妖血之力……何时变得这般可怕了?
莫不是封印解除后得到的力量?
若是这般的话,倘小馍馍解开了这世上的六处上古封印,力量会强大到怎样的一种地步?
就算老头儿放过小馍馍,望云观与这个天下也不会放过小馍馍的。
可……小馍馍如今是已然决定好了要与天下为敌,否则又怎会为了解除封印不惜与老头儿为敌。
卫风忽然烦躁地抬手挠了挠头,愤愤嚷嚷道:“啊啊啊——!你个死馍馍!还有那个臭老头儿!你们倒好!我这个夹在中间的里外不是人!”
老头儿于他是师是父,小馍馍于他是兄弟是手足,两边都重要万分,根本让他无从选择。
“那阿风就不要做选择了。”长情这会儿恢复了他平日里淡漠的口吻,“想着你的江山,想着你的妻儿,便行。”
没有选择就不会痛苦。
他不想阿风因他痛苦,他只想阿风好好的。
可这世上的事情,又有多少是如人愿的。
这个世上,多的是事与愿违。
*
由西溪郡去往云梦山会途经京城,是以长情与沈流萤没有急着赶往云梦山,而是与卫风一齐在京城停下了,先回家一趟再说。
沈流萤甚是想念她家里的三位兄长,是以马车还没入京城城门,她便已经抱着长情的胳膊嚷嚷着要先回沈府一趟,长情又岂会不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