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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相公太磨人(228)

只见无恒道人握着那自行回到他手上来的木剑,面色颜色冷沉地看着厅子里或惊或骇或愤怒的人,将沾满了方雨灵血水的木剑指向厅中众人,不疾不徐道:“诸位都瞧见了,这是一柄连小儿孩童都伤不了的木剑,但却是一柄能将妖邪打得魂飞魄散经过道法加持的桃木剑,诸位也瞧得清清楚楚,那名女子,为妖,既为妖,那便要诛杀!绝不能让其为祸世间!”

无恒道人的话让云有心蹙起了眉,不认同道:“妖亦有善恶之分,道人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取其性命,何来正义可言?”

“大胆!你个瞎子!你可知我等师尊是何人!?”云有心的话令那两名被打伤的灰衣小道士激愤道,“我等师尊乃望云观无字辈无恒道人!”

世人皆知,云梦山望云观乃天下第一道观,其中无字辈道人道行最为高深,便是各国国君见了,都还礼让三分敬畏三分,更何况是寻常百姓?

谁知云有心却不以为然,只又道:“却不知望云观无字辈的道人便能如此滥杀无辜?”

灰衣小道士又要说话,元真道人此时看他们一眼,他们立即闭嘴,只见无恒道人盯着云有心,不愠不怒道:“莫非要等到妖邪祸害世间才来将其诛杀?阁下身为云府七公子,说这般的话,不怕给贵府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么?”

云有心眉心蹙得更紧了些,却还是站在厅门前一动不动,仿佛在无声地表示,他不会让这些个道士伤害厅中人分毫。

只听无恒道人又道:“此妖邪,前些日子已与贫道有过交手,当时若非有人相助,那日贫道便已将其诛杀,让她逃走多祸害了世间几日,实乃贫道之罪,不过,好在不算迟,至于她的妖元,贫道要带走,以免那位小公子身有不测。”

若非那日他的拂尘上沾了那妖邪的血,怕是也不会这么顺利地找得到她。

上千年的妖元啊,那将是何等的美味?

没想到这人世上除了那个女人外,竟然还有存活了如此之久的妖,不过这样的也好,养了这么好的妖元,此时由他除掉真是好极!

无恒道人面上说得道义凛然,无人知晓他的道义凛然的背后藏着的又是什么。

也就在这无恒道人说话之时,正怔怔看着自己右手掌心的沈流萤,目光愈来愈沉愈来愈冷。

方才她明明已经将墨裳之力借由方雨灵的手传进了她体内,可为何,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曾怀疑过方雨灵,以为她会对三哥不利,可她却是将她的妖元渡给了三哥,而身为诡医,竟什么都做不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三哥眼前消失!

妖元,她似曾听墨衣墨裳说过,那是妖存活在世最为重要的东西,就如同人的心脏,但却又不仅仅是心脏,妖身上的所有法力灵气,都在这妖元之中,随着妖类本身的不断强大而也变得强大,上古妖帝,便是有着最为强大的妖元。

而妖元若毁,此妖便会从这世上永远消失,天上地下,都不会再有他的丝毫踪迹。

妖又不同于人类,妖的寿命很长,千年几千年,可想而知,存活了上千年的妖,其妖元就算不强大,也绝不会弱。

不过,就算妖元再强大,若是受了伤,一样会像人类那般痛苦流血,若是受了经过诛妖道人以自身道行加持的桃木做成的武器所伤,非死即重伤。

那妖死了会怎么样?

听说,妖死了的话,妖元会自行散化,带着身体里的魂魄一起,散化,消融,性命终结。

妖,没有轮回,亦没有转世,一生终,便是终。

这便是人与妖的最大区别。

方雨灵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妖元给了三哥,只是为了给三哥续命,以让他生生世世安安康康地活着,即便,他们之间,永不再见。

她是一个活了数百甚或上千年的妖,为了那数百年前与人类有过的一段情,便一直一直在寻找着爱人的轮回转世,历尽艰辛,终是找到了,却永不能再相见!

她温柔的三哥,可是好不容易才遇到自己钟情的姑娘,她从未见过三哥像今日这般喜悦满足,明明是喜庆的日子,为何……会变成这般?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只要真心相爱,又有何惧?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谁说人类便全是善人,谁说妖类便全是邪物?

而她身为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诡医,为何这个时候却什么都做不了!?

且那毁了三哥毁了三嫂的道士,竟然还口口声声说这是为了世人好,甚至还要将三嫂渡给三哥的妖元取走!

她沈流萤,绝不答应!

一定是她太过弱小,才会谁人都保护不了。

一定是她不够强大,才会连最亲的人保护不了!

她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她身边的所有人,绝不容人欺,绝不容人伤害分毫!哪怕妖鬼邪神,都不能!

白糖糕呆在一直定定怔怔看着自己掌心像是失了魂一般的沈流萤身旁,忽觉她身上气息不对,心有惊诧,赶紧抱住她的腿,小爪子使劲朝她腿上挠着,可,任是它如何想要引起沈流萤的注意,都是无果。

只见沈流萤用自己生生将自己的掌心抠破,让腥红的血浸染过她手心的墨绿色流纹,像是个没有了情感的人一般,冷冷道:“墨衣墨裳,你们曾与我说过的血契之事,我答应了。”

此时,云有心不及无恒道人的身手,被他一掌打在心口,顿时一口腥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七公子!”秋容大惊,正要上前扶住云有心,却被正在与他交手的元真道人钻到空档,以致被元真手中的长剑刺中腰腹,亦受了伤。

只听无恒道人冷冷道:“阁下若是再阻拦贫道诛妖,纵是阁下身份尊贵,贫道亦会将阁下作为妖邪党羽处之!”

“阿七!秋容!”白糖糕看着手上的云有心与秋容,双耳高高竖起,黑豆子般的眼睛睁大极大,甚至浑身的皮毛都倒竖如刺,爪上脚趾尖突出,竟是一副想要出手的模样。

可是他忘了,他此时的这般模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谈何说别人!?

当白糖糕被激怒得浑身皮毛倒竖时,他只觉自己身旁一股强大的力量狂涌而出,强大到……竟是他从未见过的!

而这股力量,竟是由沈流萤体内爆发出!

只见那寄藏在她双手掌心内的两缕上古元魂墨衣墨裳同时出现在她身旁,并且同时将自己的右手轻覆在她头顶上,那缥缈的声音同时道:“血契,成。”

然当他们的话音才落,却又见他们忽然消失不见,唯余沈流萤自己立在那儿而已。

她还是她,却又是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她。

但见沈流萤眉心一团墨绿色火焰流纹在烈烈燃烧,面色阴冷,像是谁人都不认识了似的,不在乎旁人如何惊骇地看着她,她都不在意,唯见她抬起脚,慢慢朝正跨进厅子里来的无恒道人走去。

沈斯年看着沈流萤这般,眼睛大睁,那极致放大的瞳眸里,写满了震惊与骇然,只见他怔怔地看着正慢慢朝厅门方向走去的沈流萤的背影,喃喃道:“小妹怎么了?小妹这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