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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成了首辅之后(277)

陆淼淼:“去相国寺。”

“好。”

张奇应了,调转马头往相国寺去。

陆淼淼半拉着车帘看着窗外,看着马车驶出了内城,跑过了外城,经过了城门,想着去相国寺的官道一路前行。

手渐渐抚上自己的心口。

掌心下是一声一声跳动的心,似乎,比平日快了些?并没有询问纪宁今日是否休沐,也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他休沐真的会去相国寺?

不知道。

可是……

手微紧。

现在的心情,是雀跃吗?

是因为可能见到他,而高兴吗?

马车刚行上相国寺的盘山路,手边就传来凉意,酝酿了数个时辰的暮雨,终于落了下来。雨并不大,天际间只一层朦胧的雨帘,陆淼淼却将车帘拉得更大,飘进来的雨将她的鬓发染湿,她只微微探身看向前后。

大约因为天公不作美,信徒也不上山了,向来热闹的相国寺盘山路,竟罕见的清幽了起来,前无马车,后无行人,雾气隐隐将山路笼罩在其中,似梦如幻。

陆淼淼看了许久。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相国寺来了许多次,倒是第一次去后山禅房这一片,陆淼淼撑着青油伞,在微雨的青石板路上前行,走了几个蜿蜒小道后,一片错落在山间的朱红禅房出现在陆淼淼的眼底,雨声中似乎也能听见他们念出来的佛偈声声。

陆淼淼站在半腰小丘上,很容易就将整片禅房收入眼底,在朱红的禅房后面,还有一小片黑瓦白墙独立小院。

很明显,是贵人暂住的地方。

静眼看了一会,抬脚,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还有些忐忑,因下雨,路上和尚都很少。姑娘们都往这上面涌,但没听哪个说在这里真的见到了纪宁,应该是有人拦着不让进?今日他应当不在,但那一片地方,应该也不是随便能进的?

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措辞。

谁知,不仅在朱红禅房这一片没见着一个和尚,就连白墙黑瓦都隐隐出现在眼前了,还是一个人都没见到,这里好似一个空荡荡的空城,若非隐隐佛音入耳,都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可是所有的疑惑在看见那株梧桐树的时候,都放到了一边,不觉几步上前,仰着头,怔怔的看着。

这亦是一座安静小院,大门紧闭,只院中有一株梧桐树,在院外也能看到繁盛的枝丫,它真茂盛呀,若站在树上往上看,都快遮天蔽日了。

和,和华衣巷的那株梧桐树,很像。

也许是雨气入了眼,杏眸微润,看着微雨中的梧桐树,握着伞柄的手渐紧。

是愉悦吗?

刚才出城进山时的心情,是不是愉悦自己不知道,但后来没发现无香车上山时,失落是真的。

失落?

是,是因为知道他不在这里,所以就失落了?

陆淼淼仍仰头怔怔看着那株梧桐树,可视线早已空洞流离,为什么会失落呢?雨声似乎都被屏蔽了,就听着自己的心跳,一声,再一声。

“下雨天,怎么还上山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数步远的距离传来,陆淼淼心神一震,连呼吸都停住了,身形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撑着伞慢慢转身,熟悉的青衫印入眼帘,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纪宁站在雨中,并未撑伞,衣衫袖袍已湿,青色更浓,微微贴合清瘦的身姿,明梨木簪束发,因发已湿,黛色更浓,根根分明的横眉也挂了雨珠,而那双青山远黛的凤眸,正隔着暮春朦胧雨帘,定定看着陆淼淼。

陆淼淼也在看纪宁。

有些朦胧的视线,一寸一寸的看他,看他的眉,看他眼,看他的下颚,看他的轮廓。

一行清泪不知何时就落了下来。

变了。

是变了。

数年过去,容貌虽未大改,但到底是变了。

如今的他,神色气质更为内敛,久居高位的人,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带了常人难有的气势,眉眼,也变得更有韵味了,叫人更是一见难忘了。

可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华衣巷梧桐树下回眸的清润少年郎了。

不是了……

眼泪忽然就汹涌而出,也不知在哭什么,视线也模糊了,都看不清纪宁的轮廓了。

“哭什么呢?”

一声轻叹从雨幕中传来,纪宁走进伞前,颤着手去逝陆淼淼脸上的泪痕,微凉的手和滚烫的泪撞在一起,两个人都轻微瑟缩了一下。

纪宁垂眸看着陆淼淼。

看着她的眼泪不停留,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眼尾似乎都红了,颤声道:“莫要哭了,你哭,我更难受。”

这话让陆淼淼的眼泪更加汹涌。

纪宁手早已紧握成拳。

“我可以抱抱你吗?”

陆淼淼还没回话,整个人就被环在了带着雨气和凉意的怀抱之中,耳畔也传来他微颤喑哑的声音。

“抱歉,我忍不住了。”

“如果你有半分不适,推开我就好。”

第177章

雨幕似乎愈来愈大, 滴落在屋檐树叶上的声音越来越急,急促的哒哒声一直环绕耳边, 然而漫天的雨竟敌不过耳畔他有些微急的心跳声, 一声, 又一声, 明明不重却如雷鼓声声落在陆淼淼的心上。

纪宁生得如青松挺拔, 两人相拥时,陆淼淼的耳畔恰巧覆在他的心口之上, 以前陆淼淼总喜欢抱着听他的心跳声,而今心跳声依旧, 沉稳如往昔, 然后, 却有些不一样了。

纪宁几乎不熏香,身上总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夹杂着宁静的书墨香。而今日今时, 微靡的龙涎香在鼻尖很清晰的萦绕, 或许他现在已换了习惯要熏香,或许他常年和皇上呆在一处, 身上沾染了。

但都意味着,他不是当初的他了。

自己怀孕生子抚养秋笙, 这一切的一切, 纪宁都没有参与。而同时,他从书生变成了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自己亦没有参与。

容颜没有大改的两人, 竟只剩下陌生了。

想到这,陆淼淼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陆淼淼向来纤弱,此时春雨渐润衣衫,柳腰盈盈一掌便可握,纪宁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见她清泪骤急,哭成了这样,心好似被人紧紧攥住一般,眼尾渐红,低头在她眉间印了一个吻,哄她,“怎么哭成这样了?”

“为什么哭?”

陆淼淼摇头,只是想哭,却说不出为什么能哭成这样。

纪宁捧着陆淼淼的脸,手微使劲下颚,陆淼淼被迫仰头看着纪宁。她哭得太厉害了,双眼早已模糊,根本就瞧不清纪宁的样子了,只模糊看见一个有些流离的青衫墨发身影,纪宁垂眸看着陆淼淼,清隽的眉紧褶,沟壑深深。

珠盘雨声中,他有些颤抖的低沉声声入耳。

“因为你怀孕时我没有在一边照顾你。”

“因为你生子时我没有陪在一侧。”

“因为小孩哭闹时,我没能搭把手。”

“对么?”

简简单单的四句话,让陆淼淼的眼泪再度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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