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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118)

“都给姑奶奶闭嘴!”她一手掐腰,指了指房里,恨得牙痒痒,“要是吵到了大人,我跟你们没完!”

君澄也觉得耳畔聒噪,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把这些捕快收压本地大牢。”

“是!”

一听要被收压道大牢,这些捕快登时吓尿了裤子,连连喊冤。谁不知道锦衣卫铁血手腕,落在他们手里,这下子可算是栽了!可惜的是,压根无人理会他们。

没多时,院子里重回寂静。

君澄责令几名锦衣卫帮忙打扫徐府,这才唤了医馆陈忠过来,赶紧去房里给牧容瞧病。

卫夕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次,听得君澄是心惊肉跳。牧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这般境遇还是出任指挥使以来的头一次。心火熊熊燃烧,他坐立难安却也不敢多言,生怕误了陈忠的判断。

陈忠神色凝重的把了脉,又翻了翻牧容的眼皮,思忖好半晌才道:“这毒恐怕是关外的白草散,相传黄沙中生有一种野草,可以让人神志不清,进而淤塞血脉,服用后——”

“哎呀!你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卫夕急的团团转,忍不住插嘴道:“陈大夫,你就说大人什么时候能醒吧,这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到底伤势严重吗?”

“卫姑娘别急。”陈忠调了话头,“大人习武多年,运化深足,再加上那名马大夫的方子倒是管些用,血道已经差不多通开了。不知马大夫在哪,我要改改那方子,加些补气的人参进去,不出多久一定会醒过来的。”

又是不出多久……

卫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阴凉的眼神告诉陈忠:但愿你不是个坑人的老中医!

唐子安抚好了徐家父女,抬步跨进门来,施礼道:“君大人,卫姑娘,牧大人的伤势如何?”

“应该……没大事吧,只能等等了。”卫夕懊丧地看了一眼君澄,适才想起什么,关切道:“徐员外和徐千金没事吧?方才真是对不住,给府上添麻烦了。”

“卫姑娘说的哪里话,他们没事,只不过是徐小姐受到点惊吓,服了安神药睡下了。”言谈间,唐子眸中携出一霎疼溺之色,复又气定神闲道:“君大人,这里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君澄回以一礼,“麻烦你带陈忠去找一趟马大夫,恐怕要改一下他的祖传药方。”

“好。”唐子爽快的答应了,冲陈忠颔首示意,随后朝门口比了比,“陈大夫这边走。”

马大夫的家不远,唐子领着陈忠找上门时,他正光着上身打着祖传的健身拳法。

当陈忠提出要更改药方时,马大夫想也没想便给应了。他不是个顽固鬼,药方子虽说是祖传的,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术也要不断改进才能变得愈发精湛。

二人联手,很快就煎好了新药。陈忠走时赠送了他满满一车上好的药材,还有不少赏金,乐得他合不拢嘴。

回到徐府后,伺候牧容喝药的任务又落在了卫夕肩头。

君澄掖手站在门外,不想看,余光却时不时地朝她那瞟。她坐在雕镂的拔步床上,牧容倚在她怀里,从这个角度看去,她面色微红,眸光绻缱,一下下用嘴将药送进对方的口中。

委实是对璧人。

君澄心头嗟叹,眼神茫茫的望向穹窿,一片碧蓝,风轻云淡。没多久就要开春了,风似乎没那么冷寒了,而他的心底却像是尘封了一块厚重的坚冰,怎么化也化不开。

☆、第五十六章

阳春三月,青草衬着潺潺溪水,玲珑剔透中蕴着暖意融融。

和煦的风儿拂过绿丝绦,树下坐着一对儿母子。小儿胖嘟嘟的,乖巧的将头靠在母亲膝上。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片炫白,唯有乌亮的眼睫投下一小簇可爱的阴影。

妇人衣着雍容,又是个年轻貌美的,青葱般的手指轻抚着小儿的额头,扬起的唇畔噙着笑,曼声道:“容儿,这么些年可是想母亲了?”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轻柔,膝上的小儿不舍得睁开眼,奶声奶气道:“想,儿子经常会做梦,梦到母亲回来了。”

妇人闻言抬袖掩唇,面上笑容欲浓,“容儿真乖,母亲现在回来了,你爹爹和二娘可还安好?”

“他们都安好。”小儿点点头,恰巧一只蜻蜓飞上他的鼻尖,挠的他有些发痒。他皱皱眉,抬手在鼻前扇了扇,赶走了那只顽皮的小东西,复而问道:“母亲在那边……可还好?”

“好得很,容儿不要挂念。”妇人垂下头,嫣红的唇瓣在小儿额头烙下一吻,半阖半眯的眼眸中恍然流泻出一丝不舍的意味,“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母亲也见了,容儿可是该回去了?”

“……回去?”小儿不解道:“母亲,容儿该去哪?”

妇人直起身,微微叹气道:“从哪来回哪去。”

“这里好舒服,暖呼呼的,容儿不想走。”小儿浅笑着回她,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妇人的衣裙,“容儿要和母亲在一起,别赶容儿走,好不好?”

妇人没奈何的摇头,“乖,莫要任性,这不是你待得地方。”她再次俯下身,贴在他耳边低语:“除了母亲……你还有要守护的人,忘记了吗?”

“要守护的……人?”小儿愕了愕,眉心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没有睁开眼。

妇人呵气如兰,眼神中带着丝决绝的意味,“容儿乖,回去吧,她还在等你。”

随着话音落地,世界仿佛都变调了。

春暖花开渐渐溶入凭空而出的涡眼,一点点抽离,连同那位貌美的妇人也变得支离破碎。

唯有她的曼声细语,不断交织在崩塌的时空里——

你还有要守护的人。

忘记了吗?

忘记了吗?

要守护的人。

她还在等你。

回去吧。

……

牧容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么多年来的孤寂,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有谁会等他呢?

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压根不想醒,可母亲的话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心脏,抖掉他心底尘封的灰尘。

在那里烙着的人影愈发地清晰起来,那是他暂时遗忘的,却又不能遗忘的。他要守护的,还在等他的——

她隔岸观火一般瞧着他,一双小鹿眼里烟雨迷蒙,噙满了泪,却也望穿秋水。那么远,他都能感受到她眸光里的绻缱,不舍,以及心伤。

心脏轰然破了一个大洞,嗷嗷往里灌着心酸的情绪。

他不想让她哭,伸出手却抓不到对方,身上像压着千金重的大石头,想追却又拔不动腿。

牧容难受的拧紧了眉头,过往的回忆化身为清明之风,急速吹散着他脑仁里的雾气。

“您这么英姿飒爽,武功又高强,还坐着指挥使的位置,妥妥一个高富帅。”

“二哥,我讨厌指挥使……为什么老让我碰到他……”

“这可是玩命的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你当你是神吗?!”

“好,我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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