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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毒女神医相公(494)

李悔依旧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厨房门外,看着晴白的天空,眸子有些灰蒙蒙,声音忽然变得悠悠远远,“那一天,天很阴沉,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那一场雨,就像下在他心里一样,一直未曾停歇,就算过了二十年,这场雨,似乎还在下。

因为他的心,好像没有哪一天不在疼。

婉妹啊……用生命来爱他,却也用生命来恨他。

而且,是最决绝的方式,真真是要他就算死,要他死不瞑目,他就算是活着,她也要他每一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大人……”司季夏的唇色已然完全发白,声音有些微的颤抖,终是将心底的话问出了声,“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又为何……记得这般清楚?”

司季夏定定看着李悔,如墨般浓黑的眸子里似有光点在闪烁,似在等待着什么,期盼着什么,又或是在希冀着什么。

他放在腿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

李悔的双手也蓦地一颤,心亦是颤抖不已。

他知道司季夏想问的其实是什么。

他知道司季夏想问的,其实是,大人是否就是燕苏?

李悔忽然轻轻淡淡地笑了,看向苍穹的眼眸深处含着似乎永生也无法抹去的痛苦与哀愁,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用遗憾的口吻道:“李某知道阿季小兄弟想问的是什么。”

“啊……抱歉啊,李某,并不是燕苏,李某只是……”李悔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握紧他的双手,那一瞬,他的双手不再颤抖,他甚至回过了头来,看向了司季夏,迎上了他那双正含着隐隐期待的眼眸,语气中有坚决道,“李某只是一个目睹了这一整个过程的局外人而已,李某只是……燕苏的友人而已。”

那一瞬间,李悔看到司季夏眸中那点点闪动的光在破碎,看着他明亮的眼眸倏然之间变得灰暗,那一瞬间,他想改口,终还是忍住了。

那个名叫冬暖故的姑娘,若他猜得没有错的话,她不会与这个孩子提起关于燕苏的事情,与其说出来让这个孩子哀伤,她会选择像他一样,把这个事情深埋在心底。

而冰刃,也不会说,因为,他早就不是燕苏。

这个世上的燕苏,早就死了,死在了二十年前。

他啊,始终还是没有勇气认这个孩子,就算他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如今的他,只是李悔而已。

他不能认他,不只是他不敢,还因为他怕。

他怕这个孩子会因“燕苏”二字而遭受不必要的牵连。

若是如此,他只会更恨自己。

与其让他受牵连受伤害,不如让他心存遗憾,安然离去。

这样才是最好的。

“是吗……”司季夏忽然微微笑了,神情落寞,“其实大人与在下之间,并无任何关系吗……”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李悔强忍着心底的哀痛,迟迟缓缓地回答这司季夏的问题,却又怕他继续再问什么,便又解释道,“之所以第一眼见到阿季小兄弟的时候会觉得震惊,是因为阿季小兄弟与你的母亲长得实在太过相像,看见阿季小兄弟,就仿佛……看见了故人一般。”

“可在下终究不是大人的故人。”司季夏还是淡淡笑着,眸光依旧很是灰暗。

“是啊……故人不再,可故事还在。”李悔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一口气,笑得慈爱温和道,“好了,李某打扰阿季小兄弟多时,是该走了,听闻暖故姑娘说,过几日你们便要离开,届时……李某再亲自送你们一程。”

李悔说完,转动着木轮要离开,厨房的门槛不高,可他却迟迟越不过去。

就当李悔第四次再努力要越过那低低矮矮的门槛时,有一个力道在后边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了厨房来,并往前边楼阁的方向推去。

李悔努力克制着要冷静的身子又倏地绷紧,而后才又在司季夏温温缓缓的话语里慢慢缓和下来。

司季夏道:“多谢大人告知在下这些事情,也不枉在下专门来这一趟。”

说这一句话,司季夏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知道了他的生身父母是谁。

他知道了他为何会来到这个世上。

他知道了他为何一直都体弱多病。

也知道了,他为何被称为“野种”。

他唯一还不知道的,就是他这缺失的右臂而已了。

或许是他一生下来就缺了右臂,毕竟他的母亲将他生下之前,体内已积毒,而他还能顺利地被生下来并且活了下来,已然算是奇迹,他已没有任何疑问。

亦没有任何遗憾。

因为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就不存在失去,既不存在失去,那就没有遗憾可言。

他如今,很好,很好。

“出了云城南城门往东走,路上有一座山,叫绿芜,绿芜山上有一处断崖,叫断情崖。”李悔像是没有听到司季夏说话似的,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他自己的话,然司季夏却听得极为认真,他知道李悔不可能说无用的话,“断情崖上有两座坟冢,李某每一年的春耕时节都会去那儿看一看,只是今年春里一直有事缠身,直到这都初夏了还未能去一趟,现下李某的双腿又成了这副模样,怕是再怕不上那断崖了,不知阿季小兄弟可否在离开云城的路上拐道到绿芜山上走一遭,替李某为那两座坟冢烧上一柱香?”

司季夏将椅背上把手抓握得紧紧的,眸光有闪动,微微颔首,答应道:“自是可以。”

“那李某便在此先行谢过阿季小兄弟了。”即便司季夏是站在李悔身后,然他却还是将身子深深躬下,躬到额头贴到了交叠放在身前的双手手背上,沉重道,“多谢阿季小兄弟,多谢……救了李某这条命。”

他这条命,本该马上就要断了的,是这个莫名地背负着无数苦痛的孩子将他从黄泉边上扯了回来,可除了道谢,他不知他还能做什么。

“大人无需言谢,因为救了大人一命,在下才知晓了自己是谁。”司季夏淡淡笑了,笑得释然,“若真是要谢,当是在下感谢大人才是。”

李悔觉得自己抬不起头,他也不知自己应当再说什么才好,就在这时,小东紧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大人!”

不得已,李悔这才慢慢抬起头,见到小东面色紧张地朝他跑来,关心道:“大人可还好?”

“那你看着我觉得我哪儿不好?”李悔瞧着小东,温和笑了笑。

小东连忙也笑道:“小东瞧着大人挺好。”

小东笑着说完话,连忙朝司季夏频频躬身道谢道:“多谢公子代为照顾大人,十分感谢。”

小东说着,就转到李悔身后,抓上了司季夏已然松开的把手,随之将李悔推着转了身,以让他面对着司季夏。

只听李悔慈笑道:“多谢阿季小兄弟的小米粥,李某吃得很是舒心,阿季小兄弟身子疲乏,还当多休歇才是,李某便不多加打扰,先行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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